沉睡五年，醒来即是神明 第157章 深渊

“咳……咳咳……你他妈的，还是这么重。”

陈子言被林澈那如同铁箍般的拥抱勒得差点背过气去，他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笑着捶打着林澈那比合金还硬的后背。

林澈缓缓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兄弟，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封了七年的寒冰，终于彻底融化，化为一汪温润的清泉。

他没有再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废话。

兄弟之间，一个拥抱，一个眼神，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你的力量……很奇怪。”林澈的目光，落在了陈子言那只刚刚还凝聚着青色剑气的手指上，“不是进化者的能量，也不是改造人。那是什么？”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七年的时间，他靠着与奇点的融合和《炼体总纲》，九死一生，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陈子言，一个在末日前面板数据几乎为零的普通人，是如何在短短七年内，拥有了足以与自己正面硬撼的恐怖实力？

“这个啊……”陈子言伸出手指，一缕青色的气流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在他指尖欢快地跳跃和盘旋，“说来话长。你得先知道一个地方。”

他看着林澈，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光芒，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蓬莱。”

“蓬莱？”林澈眉头一皱，“神话里的仙山？”

“差不多吧。”陈子言自嘲地笑了笑，“不过，那里的仙人，可不像神话里那么逍遥自在。他们更像是一群……守着一座巨大宝库，却不知道钥匙在哪里的可怜虫。”

他弹了弹烟灰，开始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七年前，陈子言安排影带林逃离天穹城，陈子言准备自爆堵住追兵，关键时刻被薇薇安救下，改造他让他能够融合天地元气。

薇薇安将他安排到了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一座隐藏在太平洋深处，被巨大风暴和空间扭曲力场常年笼罩的神秘岛屿。现在大陆融合后那里依然是座岛屿。

那，就是“蓬莱”。

“那里，是旧时代，洛克菲勒家族的先祖，无意中发现的一处上古遗迹。”陈子言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那座岛上，保留着一个完整与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态系统和能量循环。”

“岛上的居民，是另一批人类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在数千年前，为了躲避某场波及全球的大洪水，驾驶着一座巨大的方舟，来到了这里。”

“他们，就是传说中，先秦时代的——炼气士。”

炼气士！

林澈的心脏，再次猛地一跳！

“他们不相信基因，不相信科技，他们只相信气。”陈子言继续说道，“他们认为，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天地是一个大宇宙。通过特殊的吐纳法和观想法，可以引动天地间的灵气入体，淬炼经脉，凝聚真元，最终达到天人合一，超凡入圣的境界。”

“他们的力量体系，与我们完全不同。没有狂暴的能量，没有失控的基因崩溃。他们的每一步，都讲究循序渐进，固本培元。虽然前期进境缓慢，但根基却无比扎实，而且……没有上限。”

“薇薇安的祖先，发现了他们，但并没有选择征服，而是与他们达成了合作。洛克菲勒家族为他们提供外界的物资和信息，而他们，则为洛克菲勒家族提供庇护，并传授了他们一部分基础的炼气法门。”

“所以，薇薇安的力量……”林澈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错。”陈子言点了点头，“她体内流淌的，不仅仅是洛克菲勒家族的血，更有最纯正的九尾天狐血脉。她是炼气士与神性血脉结合的最完美产物。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成为天穹资本的女王，连奥古斯都和伊戈尔都不敢轻易动她。”

“我到了蓬莱之后，他们发现，我的体质，竟然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对气的亲和力远超常人。”陈子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实际上是微微安通过九尾天狐的传承，利用药物帮我改造身体。于是，我这个在废土上的废物，在他们眼里，成了千年不遇的修仙奇才。”

“这七年，我一边疯狂地修炼他们的功法，一边用我的商业头脑和奇点的知识，帮助他们整合资源。”

“这，就是我力量的来源。”

陈子言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他抬起头，看着林澈，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你的力量……不对劲。”

“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那股力量，霸道、纯粹、充满了毁灭性，如同神明之力。但它……太硬了。”

陈子言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林澈的身体，看到他灵魂深处那正在与“奇点”进行着永恒战争的本质。

“你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了一颗炸弹的玻璃瓶。你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是在让这个瓶子，向着破碎的边缘，更近一步。”

“你的《炼体总纲》，追求的是肉身的极致，是力的巅峰。而奇点，追求的是信息的极致，是理的终点。这两者，本质上是冲突的。”

“你现在能压制住它，是因为你的意志足够强大，也因为你手背那块图案在帮你镇压。但总有一天，当它的力量超越了灵魂所能承载的极限，或者当你再次遭遇像七年前那样的精神重创时……”

陈子言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灵魂崩溃，彻底沦为被奇点操控的与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

林澈沉默了。

他知道，陈子言说的，句句属实。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他看着现在手臂上的太极图案，那是神秘铁片和墨盒融合的产物，现在在压制着奇点，在融合了天元之心后，奇点变得沉默，但林澈知道，当它再次醒来，必定会再次进化，到那时他不敢想下去！

“我帮不了你。”

陈子言突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让林澈猛地一愣。

“我们的道，从根源上就不同。”陈子言看着他，眼神无比认真，“我的气，讲究的是顺应与引导，是天人合一。而你的力量，是打破与重塑，是唯我独尊。强行融合，只会让两股法则在你体内打架，让你死得更快。”

“我无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而是你的道本身。”

“你选择了一条最霸道，也最孤独的路。你要做的，不是去调和它，而是去……征服它！”

陈子言的声音，如同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林澈的心上！

征服它！

不是压制，不是融合，而是以更强的意志，更霸道的姿态，将“奇点”这头来自更高维度的巨兽，彻底踩在脚下，让它从“共生体”，变成你手中……最听话的工具！

“但是，”陈子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虽然我们的道不同，但我们的术，却可以配合。”

“你的力量，是点。是极致的单体爆发，一力破万法。”

“而我的仙术，是面。是范围的控制干扰和千变万化的战术布局。”

“你当攻城锤，我当手术刀。你负责正面碾碎一切，我负责为你清理掉所有烦人的苍蝇，并告诉你，什么时候出拳，打在哪里，最省力，也最致命。”

陈子言看着林澈，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阿澈，我们不再是需要互相弥补的残缺。我们需要的，不是融合，而是在战场上，最默契的……协同！”

“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看看，炼体士和最强的炼气士站在一起时，会是一幅……何等令人绝望的画卷！”

林澈静静地听着，他看着陈子言眼中那熟悉的天才自信与狂热，心中却掀起了另一场无声的风暴。

豁然开朗？

不。

那只是陈子言一厢情愿的美好设想。

林澈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征服奇点，谈何容易？

那不是一个可以被驯服的宠物，更不是一段可以被优化的代码。

那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法则！是一个正在与他的灵魂进行着永恒战争的寄生神明！

他这七年，无时无刻不在与之对抗。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精神的撕裂，都是在与另一个自己进行着你死我活的厮杀。

他何尝不想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但每一次试图深入，换来的都是更猛烈的反噬，是更接近深渊的疯狂。

陈子言的提议，听起来很美。

但那就像告诉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只要你意志足够坚定，就能战胜癌细胞”一样，充满了理想主义的苍白。

林澈的眼眸深处，那刚刚燃起的火焰，非但没有变得更加炽烈，反而沉淀了下来，化为了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他没有被陈子言的豪言壮语所感染。

反而，陈子言这番话，像一面镜子，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所背负的、那份无法与任何人言说的孤独与绝望。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林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那条路，只有我自己能走。”

他没有解释更多。

因为有些战争，注定只能一个人打。

有些深渊，注定只能一个人凝视。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兄弟，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想要并肩作战的渴望，林澈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终究还是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或许……我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但至少，我不能让他，再被卷入我的深渊。

林澈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这个动作，无比沉重。

仿佛抬起的，不是一条手臂，而是一种宿命。

他看着陈子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疲惫。

那是一种征战了太久，却依旧看不到尽头的疲惫。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不再是找到道路的释然。

而是一种……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依旧选择与唯一的同伴，一同坠落的……决绝。

陈子言看着林澈眼中的疲惫，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再多问。

他只是伸出指尖，与林澈的拳头，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一金一青，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接触的瞬间，泾渭分明，却又在冥冥之中，达成了一种超越了力量本身的共鸣。

那是一种，“孤独”的共鸣。

陈子言收回手，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走吧，我们的审判军团，还等着他们的主心骨回去呢。”

林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将那份沉重的秘密，重新压回了灵魂的最深处。

从今天起，他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

但他们也清楚，他们只是两只在暴风雨中互相依偎取暖的困兽。

他们将一同面对这个世界的疯狂。

也将一同，面对各自内心深处，那片更加深邃与更加致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