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入秋的风裹着些微凉意，掠过药谷外的梯田时，却没带起半分丰收的喜悦。萧夭背着竹篓从后山下来，刚走到谷口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啜泣——李婶正蹲在青竹牌坊下，手里攥着半块发黑的窝头，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李婶，怎么了？”萧夭快步走过去，放下竹篓扶住她的胳膊。李婶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还沾着泥土：“萧姑娘，家里的粮……实在撑不住了。昨天去镇上买米，粮商说一斤糙米要五十文，这价哪里是卖粮，分明是抢啊！”
萧夭心里一沉。她记得上个月去镇上，糙米才十文一斤，这才短短一个月，价格竟翻了五倍。正想问些什么，就看见阿竹拎着个空篮子匆匆跑来，额头上全是汗：“师父，镇上的粮铺都关门了，只有张记粮行还开着，可那价格……咱们带的钱，连半袋都买不上。”
阿蛮跟在后面，小脸憋得通红：“我刚才看见王大叔家的孩子，蹲在粮行门口哭，说三天没吃饭了。还有刘婆婆，想换点杂粮，粮行的人直接把她推出来了！”
萧夭皱紧眉头，直觉这事不对劲。药谷周边有三个镇子，往年就算遇上旱灾，粮价也不会涨得这么离谱。她让阿竹先带李婶回谷，又嘱咐阿蛮去召集几个常去镇上采买的药农，自己则换了身素色布衫，往镇上赶去。
镇子入口处挤满了人，大多是扛着布袋、提着竹篮的村民，一个个愁眉苦脸。萧夭挤进去，就看见张记粮行的大门紧闭，只留了个小窗口，一个穿着绸缎的掌柜正站在里面，手里拨着算盘，语气不耐烦：“要买买，不买别挡道！现在就这价，再过几天，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了！”
“掌柜的，您行行好，便宜点吧！”一个老农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几枚碎银子，“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吃饭，您就当积德行善了。”
掌柜的冷笑一声，一脚踢开老农的手：“积德行善？我这粮是从京城运来的，运费都翻了三倍，便宜卖给你，我喝西北风去？”说着，他“砰”地一声关上窗口，任凭外面的人怎么拍门，都不再露面。
萧夭站在人群外，目光扫过粮行对面的茶馆。她注意到，刚才那个掌柜进去后，茶馆二楼的一个窗户悄悄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探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那官服的样式，是州府衙役的打扮。
她不动声色地绕到茶馆后面，顺着墙角的藤蔓爬上二楼。刚趴在窗台上，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赵通判，您这招真是高啊！把周边的粮都囤起来，再抬高价格，不出半个月，这些百姓就得乖乖听话。”是刚才那个粮商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得意，语气傲慢：“张掌柜，这你就不懂了。最近朝廷要征粮，我把粮价抬上去，到时候再以‘平抑粮价’的名义，把囤的粮按高价卖给州府，一来一回，既能赚百姓的钱，又能在知府面前邀功，岂不是两全其美？”
萧夭心里一凛——赵通判，正是州府的通判赵坤。没想到他竟借着朝廷征粮的由头，囤积居奇，坑害百姓。
“只是……”张掌柜的声音有些犹豫，“要是有人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咱们怎么办？”
“告？”赵坤嗤笑一声，“知府大人最近忙着修缮府邸，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再说，我早就让人在那些低价杂粮里掺了‘蚀肠粉’，百姓吃了闹肚子，自然不敢买便宜的，到时候只会来求我卖粮。”
“蚀肠粉”？萧夭攥紧了拳头。这毒她在母亲的玄毒谱上见过，用腐麦和苦楝子磨成粉，少量食用只会让人腹痛腹泻，量大了会损伤肠胃，却又查不出明显的剧毒痕迹，最是阴损。
她悄悄退了下去，刚回到药谷，就看见几个药农扶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年进来。少年捂着肚子，疼得直打滚，额头上全是冷汗。
“萧姑娘，你快救救他！”药农焦急地说，“这是隔壁村的小石头，昨天在镇上买了点低价杂粮，煮了粥吃，今天一早就成这样了。村里还有好几个人，吃了那杂粮后都闹肚子。”
萧夭赶紧让阿竹打来清水，又取出银针，在少年的手腕上扎了几下，缓解他的疼痛。随后，她接过药农手里剩下的杂粮，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有苦楝子的气味。她又用银簪挑了一点杂粮，放在装着清水的碗里，水面很快浮起一层淡淡的油花，银簪也微微发黑。
“是‘蚀肠粉’。”萧夭沉声道，“这杂粮被人下了毒，不能再吃了。”
药农们一听，顿时慌了神：“那可怎么办啊？高价粮买不起，低价粮又有毒，咱们总不能眼睁睁饿死吧？”
萧夭安抚道：“大家别慌，我有办法。阿竹，你去后山采些马齿苋和蒲公英来；阿蛮，你去老谷主那里拿些绿豆和甘草。咱们先配些‘清肠丹’，缓解大家的症状，再想办法解决粮荒。”
阿竹和阿蛮立刻行动起来。萧夭则坐在竹屋前，一边分拣草药，一边思索对策。赵坤是州府通判，官阶不低，直接找他理论肯定没用。知府大人又被他蒙在鼓里，想要揭穿他的阴谋，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
她想起母亲留下的图纸里，夹着一张玄毒司的令牌。玄毒司是朝廷专门负责查解毒案的机构，直接归皇上管辖。如果能把赵坤囤积粮食、毒害百姓的事上报给皇上，或许能有转机。
当天晚上，萧夭把配好的“清肠丹”分发给各村的百姓，又让阿竹和阿蛮暗中收集赵坤囤积粮食的证据——他们跟着粮行的伙计，找到了赵坤藏粮的仓库，还偷偷记下了每天运粮的数量。
萧夭则在竹屋里，借着油灯的光，写下一封奏折。她详细描述了赵坤如何抬高粮价、囤积粮食，又如何在杂粮里下毒，还附上了“蚀肠粉”的样本和藏粮仓库的地址。写完后，她取出玄毒司的印章，印在奏折上，又找来一只信鸽，把奏折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向皇城的方向。
“希望能赶得及。”萧夭望着信鸽消失在夜色里，心里默念。她知道，赵坤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几天，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衙役来到药谷，说是赵通判请萧夭去州府一趟，商讨解决粮荒的办法。阿竹和阿蛮担心有诈，想要跟着一起去，萧夭却摇摇头：“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跟着衙役来到州府，赵坤正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茶杯，脸上堆着假笑：“萧姑娘，久仰你的大名。听说你医术高明，还会解毒，如今百姓们闹肚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萧夭淡淡道：“办法倒是有，只是需要通判大人配合。只要你把囤积的粮食拿出来，按正常价格卖给百姓，再停止售卖有毒的杂粮，百姓们的症状自然会缓解。”
赵坤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萧姑娘说笑了，我身为通判，怎会囤积粮食？只是最近粮源紧张，价格才有所上涨。至于有毒的杂粮，恐怕是有人故意造谣，想要破坏本官的名声。”
萧夭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杂粮：“通判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尝尝这杂粮。或者，咱们可以去你藏粮的仓库看看，那里应该有不少‘高价粮’吧？”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立刻围了上来，萧夭却不慌不忙，掏出玄毒司的令牌：“通判大人，你确定要抓我？玄毒司的人，你也敢动？”
赵坤看见令牌，顿时慌了神。他虽然没见过玄毒司的令牌，但也听说过玄毒司的厉害。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玄毒司的人？”
萧夭收起令牌，语气冰冷：“我是何人不重要，但我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上报给了玄毒司。相信过不了多久，朝廷的人就会来调查。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把粮食拿出来，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赵坤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再反抗也没用。他颤抖着说：“我……我这就让人把粮食运出去，按正常价格卖给百姓。”
萧夭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再敢耍花样，玄毒司的人不会放过你。”
说完，萧夭转身离开州府。走到门口时，她抬头望向天空，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场断粮危机，终于可以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