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城到江湖 第22章 高墙与猎犬

黑蛇伏诛，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码头。盐帮再次颜面扫地，南区赌坊被砸、头目被杀的耻辱让他们内部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而凌绝这边，虽然成功铲除了内患，士气大振，但每个人都清楚，盐帮的雷霆报复随时可能降临。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凌绝强压下伤势恢复期的虚弱感，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西区的布防和整合上。时间，是他们最稀缺的资源。

“要把西区变成刺猬，谁想来咬一口，就得做好满嘴流血的准备！”凌绝对石猛和刚刚赶来的萧砚说道。萧砚在得知黑蛇已死后，便不再隐藏，直接来到了西区据点。他的智谋，正是凌绝此刻最需要的。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件事：立规矩，收人心。 在萧砚的建议下，凌绝宣布了西区新的“规矩”。降低了原本赵坤定下的过高“保护费”抽成，明确了缴费后能得到的庇护范围，比如免受其他帮派骚扰、纠纷调解等。同时设立简单的奖惩制度，鼓励商户和苦力举报可疑人物和线索。这看似让利的行为，短期内减少了收入，却迅速赢得了西区底层民众的支持。人心，是最好的第一道防线。

第二件事：筑壁垒，设岗哨。 西区地形相对独立，有几条主要通道。石猛带着所有能动的少年，发动了一些受益于新规矩的苦力，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破木板、烂砖头、废弃的货箱、甚至渔船破网——在各主要路口设置路障和了望台。虽然简陋，但至少能延缓敌人的冲击，并提供预警。凌绝则根据狩猎经验，规划了明哨、暗哨的位置和轮换时间，确保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

第三件事：练精兵，备刀甲。 凌绝将手下还能战斗的二十多个少年和后来投靠的十来个苦力，多是受过石猛恩惠或看不惯盐帮的混编成三队。一队由石猛带领，作为正面迎敌的主力；一队由狗娃带领，负责巡逻、警戒和传递消息；最后一队由凌绝亲自带领，人数最少，却是最精锐的“尖刀”，负责机动支援和偷袭。他们将从刘彪、黑蛇那里缴获以及用所剩无几的钱财购买的兵器分发下去，日夜操练简单的合击阵型和防守反击战术。

第四件事：广布眼，探敌情。 这是萧砚的强项。他通过以往的人脉和钱财，不仅将狗娃的“耳目”小组撒得更远，渗透到盐帮控制的南区甚至核心区域，还买通了几个盐帮底层不得志的小喽啰作为眼线。虽然代价不菲，但能提前获知盐帮的动向，意义重大。码头上任何关于盐帮大规模调动的风声，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凌绝耳中。

在高压和共同的危机感下，整个西区像一台生锈却突然被强行推动的机器，开始艰难却有效地运转起来。凌绝的威望在与日俱增，他不仅是最强的武者，更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期间，漕帮的李管事来“视察”过一次，表面是关心，实则是周长老想看看这颗棋子到底有多大能量。看到西区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的防御和众人同仇敌忾的气势，李管事眼中闪过惊讶，回去后想必会带给周长老一份不一样的评估。

凌绝自己则抓紧一切空隙修炼。通脉境的修为逐渐巩固，内息愈发凝练。他尝试将内息运用于萧砚找来的一本残缺刀谱——只有三招基础劈砍撩刺的《断水刀法》上，发现内息加持之下，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虽然远算不上高深武学，但足以让他的实战能力提升一个档次。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五天。

第六天凌晨，天色未亮，最黑暗的时刻。

负责外围暗哨的一个少年连滚爬爬地冲进据点，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来了！盐帮的人来了！好多！从南边和东边两条路同时过来的！”

所有人都被惊醒，瞬间进入战斗位置！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凌绝深吸一口气，跃上最高的了望台。借着微弱的晨曦，他看到远处街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来，火把的光芒连成一片，至少不下七八十人！远多于他们！为首几人气息强悍，显然都是好手！

盐帮的报复，终于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全力猛攻！

“敲锣！所有人！按计划准备！”凌绝厉声下令！

“哐哐哐！”急促的警锣声瞬间响彻西区！

石猛怒吼着扛起熟铜棍，带领主力队顶到了第一道路障后。狗娃带着人分散到各个了望哨和屋顶，准备用石头和简陋的弓弩远程骚扰。凌绝则带着他的“尖刀”队，隐藏在主街旁一条狭窄的巷道里，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盐帮的人很快冲到了第一道路障前，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开始猛攻！刀斧劈砍路障的声音、喊杀声、惨叫声瞬间爆发！

石猛如同磐石般顶在最前面，熟铜棍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砸下都必有盐帮帮众骨断筋折地倒飞出去！他身后的少年们也咬着牙，用长矛从木板的缝隙中拼命捅刺！第一波冲击竟然被他们硬生生挡了下来！

但盐帮人数太多了！而且其中夹杂着好手。一个通脉境中期的头目猛地跃过路障，刀光直劈石门！

石猛怒吼着举棍格挡，却被震得后退一步！旁边几个盐帮帮众趁机想要翻越路障！

就在此时！ “放！”凌绝的声音从侧面屋顶响起！

狗娃等人奋力推下早就准备好的、装满碎石和石灰的箩筐！劈头盖脸地砸向那些试图翻越的盐帮帮众！

“啊！我的眼睛！” “操！”

惨叫声响起，攻势为之一滞！

“杀！”凌绝看准时机，带着“尖刀”队从侧翼巷道猛地杀出！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插入盐帮队伍的侧肋！他的《断水刀法》虽然简单，但在内息加持下狠辣高效，专门斩杀混乱中的敌人！

盐帮的队伍顿时陷入一阵混乱！

但盐帮带队的高手很快反应过来，分出一部分人专门对付凌绝的突袭。那名通脉境头目也死死缠住石猛。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西区这边凭借地利和预先的准备以及血性，暂时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但每分每秒都有人受伤倒下！防线摇摇欲坠！

凌绝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内息消耗巨大，刀都砍卷了刃。他心中焦急，这样下去，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

盐帮队伍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和惨叫声！

“怎么回事？！” “后面！后面有人偷袭！”

凌绝奋力砍翻一个敌人，抬头望去，只见盐帮后队人仰马翻，一个如同铁塔般的雄壮身影，挥舞着一根巨大的……船锚？！正在盐帮后方疯狂冲杀！所向披靡！

那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凶悍、穿着破旧皮袄、手持鱼叉砍刀的汉子！

是石猛以前在渔帮的那些老兄弟！他们听说石猛和凌绝在西区被盐帮围攻，竟然不顾危险，自发组织起来，从盐帮背后杀了过来！

“石老大！凌兄弟！俺们来了！”为首那壮汉狂吼道，声音如同惊雷！

这突如其来的背后一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盐帮前后受敌，顿时阵脚大乱！尤其是后方，根本没想到会遇袭，瞬间被那帮如狼似虎的渔帮老兄弟杀得哭爹喊娘！

“好兄弟！”石猛见状，狂喜怒吼，如同打了鸡血般，一棍逼退眼前的对手，“弟兄们！援军来了！给老子杀出去！”

西区守军士气瞬间暴涨到顶点！纷纷发出怒吼，竟然主动推开路障，发起了反冲锋！

凌绝也精神大振，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盐帮彻底崩溃了！丢下几十具尸体和伤员，狼狈不堪地向南溃逃而去！

朝阳终于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遍地狼藉的街道，映照着幸存者们血污却充满劫后余生喜悦的脸庞。

他们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