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27章 在质疑中前行

1861年的最后一场大雪，覆盖了都灵城。首相府会议室内却气氛热烈，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与期待交织的气息。亚历山德罗站在巨大的意大利地图前，最后一次审阅着厚达数十页的《1861年度王国施政报告暨“科斯塔计划”执行情况总结》。窗外，岁末的钟声仿佛在催促着历史的车轮。

几天后，装饰着崭新意大利王国纹章的议会大厅座无虚席。空气仿佛凝固，充满了审视、期待、怀疑甚至敌意的目光，如同无数支无形的箭，聚焦在即将登台的首相身上。这是王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年度，也是“科斯塔计划”启动的首年。成绩单如何？直接关系到这位年轻首相的权威和计划的未来。

亚历山德罗身着深色首相礼服，步伐沉稳地走上讲台。他没有回避台下任何一道目光，神情平静，带着一种直面现实的坦荡。他展开报告，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了大厅的寂静：“尊敬的国王陛下，各位议员阁下，意大利王国的公民们：今天，我站在这里，向诸位报告王国政府1861年度的施政情况，以及‘科斯塔计划’的执行进展。这不是一份粉饰太平的颂歌，而是一份基于事实、正视挑战、展望未来的责任书。”

第一部分：坦承困难，直面挑战。“首先，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王国初生，百废待兴，前路荆棘密布：财政压力，如山压顶。”亚历山德罗毫不讳言，指向图表上触目惊心的赤字数字，“战争遗留、建国开支、庞大基建投入、军队重组…国库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们采取了严厉的紧缩措施，成功争取了伦敦贷款，但财政平衡之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南方之痛，根深蒂固。“南方的贫困、混乱与土匪问题，仍是王国肌体上最深的疮疤。”他展示了南方部分地区的治安报告和贫困数据，“温和的土地改革在试点区初见成效，但推广阻力巨大。基础设施落后，剿匪行动耗资巨大且成果需巩固。南北差距，是统一后最严峻的内部挑战。”

教廷坚壁，前路未明。“罗马问题，牵动人心。王国政府展现了最大诚意，但圣座拒绝谈判，法军依旧驻守。”他语气沉重，“我们尊重信仰，但国家统一的最后一步，仍悬而未决。我们选择‘耐心等待历史的进程’，同时寻求外交解决之道。”

议会纷争，掣肘改革。“改革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激烈的辩论甚至尖锐的反对。”他目光扫过台下某些议员，“官僚体系的惰性、既得利益的阻挠，延缓了我们前进的脚步。”

这份坦率的开场，让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反对派议员一时语塞，也让支持者们捏了一把汗。第二部分：砥砺前行，初现曙光。但亚历山德罗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然而，困难重重，并非裹足不前的借口。在过去的一年里，王国政府与全体国民一道，以非凡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在废墟上奠基，在荆棘中开辟道路，取得了不容忽视的阶段性成果。”

钢铁动脉，破土延伸“铁路，”他指向地图上醒目的红色线条，“南北主干线都灵-热那亚-佛罗伦萨段已全线贯通，佛罗伦萨-罗马段完成路基铺设过半，米兰-都灵线启动建设，全国新增铁路里程超过300公里。电报主干网开始覆盖北意、中意主要城市。热那亚港一期扩建工程竣工，吞吐能力提升40%，这是连接王国血脉的工程。”

工业星火，破土萌芽。“工厂的轰鸣，是希望的乐章。”亚历山德罗展示数据图表，“得益于《有限保护性关税法案》和‘出口促进计划’，全国新增注册机械厂、化工厂、纺织厂等127家，科斯塔机械厂、化工厂成功投产并实现盈利，成为行业标杆。北美战争订单，为我们赚取了宝贵的外汇，锻炼了产业工人队伍。意大利的工业心脏，开始微弱但坚定地跳动。”

农业根基，局部改善。“在北方，”他语气缓和，“化肥推广和新式农具的应用，带来了可观的丰收，稳定了粮价，提振了农民信心。南方试点区的合作社模式，在维苏威等地初见成效，证明温和改革之路可行。”

金融秩序，初步建立。“意大利国家银行正式运转，统一里拉发行稳步推进，回收地方杂币65%。证券交易管理条例颁布，都灵交易所秩序井然。金融的血液，开始在国家肌体内有序流动。”

军事骨架，逐步成型。“陆军总参谋部建立，新《兵役法》推行，塔兰托海军基地扩建启动，巡洋铁甲舰‘撒丁号’已下水服役。剑与盾，正在重铸。”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这些数字，这些进展，绝非凭空而来。它们是无数工程师、工人、农民、士兵和官员，在王国旗帜下，用汗水、智慧甚至鲜血换来的。它们证明了‘科斯塔计划’的方向是正确的，道路是可行的。它们更证明了，意大利民族，拥有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在列强环伺中奋发图强的坚韧力量。”

第三部分：重申信念，展望未来。“当然，我们深知，这仅仅是开始。前方的道路更加崎岖，挑战更加严峻。财政的压力需要更精细的管理和更多的开源；南方的困局需要更综合、更持久的解决方案；罗马的坚冰需要时间与智慧去融化；改革的阻力需要我们以更大的决心去破除。”

亚历山德罗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与信念，仿佛能穿透议会的穹顶：“但是，我，亚历山德罗·科斯塔，以及本届王国政府，对‘科斯塔计划’的信心从未动摇，对意大利复兴的信念坚定不移。1862年，我们将以更大的魄力、更务实的举措，推进计划：1、铁路主干网、电报主干网建设提速；2、那不勒斯、塔兰托等港口改扩建；3、工业扶持深化，重点突破钢铁、机床、化工等核心瓶颈；4、南方改革扩大试点，基建投入倾斜，坚决打击土匪；5、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理工学院招生扩编；6、深化行政改革，精简官僚机构，打击**。

我们恳请议会与全体国民，继续给予信任与支持。质疑可以存在，但建设性的批评更显珍贵。让我们摒弃无谓的纷争，团结一心，为了一个统一、富强、立足于科学与工业的现代意大利王国，继续在质疑中坚定前行。”

报告结束，大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来自统一党和部分中间派议员，热烈而持久。但也有不少区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象征性的掌声，甚至冷漠的注视。亚历山德罗平静地走下讲台，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年度总结是展示，更是宣战。质疑的风暴，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