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5章 利古里亚海战（上）

利古里亚海，蔚蓝的海面下暗流涌动。撒丁王国在西线的节节胜利，尤其是科斯塔集团在伦巴第近乎贪婪的扩张，终于刺痛了维也纳敏感的神经。更让奥地利海军部无法容忍的是，撒丁那支曾经不值一提的小海军，如今竟敢大摇大摆地巡弋在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边缘，甚至公然击沉走私船，掐断他们的补给线。

一支蒸汽动力战舰为主力，辅以数艘小型炮舰组成的奥地利分舰队，悄然离开了亚得里亚海母港的里耶卡，绕过亚平宁半岛的“靴跟”，气势汹汹地扑向撒丁王国的西海岸。他们的目标明确：封锁热那亚、萨沃纳等主要港口，切断法撒联军至关重要的海上生命线，将那只讨厌的“海狼”扼杀在巢穴之中。

消息如同阴云，笼罩了热那亚海军部。海军参谋军官们围在海图旁，神色凝重商议着。奥舰队的规模远超撒丁海军目前能集结的机动力量（“统一号”在外巡逻，近海舰队分散布防）。

“部长阁下！急电！‘了望者七号’巡逻艇紧急信号！”副官的声音带着破音的紧张，几乎是冲进指挥室，手中挥舞着一份刚刚由旗语快船送来的薄纸。

亚历山德罗猛地转身，一把抓过电报。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瞬间刺穿了那几行潦草却触目惊心的文字：利古里亚海中部，北纬43°15，东经9°30附近，发现奥地利主力舰队。确认舰型：蒸汽护卫舰三艘（推测为“斐迪南·马克斯”级或同级），蒸汽炮舰五艘，另有小型通报舰若干。航向正南，意图明显：封锁我西海岸，切断热那亚-马赛生命线。‘了望者七号’已被发现，正遭敌舰追击，情况危急。

“终于来了！”亚历山德罗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声音却冷冽如极地寒风。马真塔的硝烟尚未散尽，奥地利的反击已从海上袭来。他深知，这支舰队虽然规模不足以彻底封锁，但足以对航线上密集的法国补给船和撒丁沿海造成毁灭性袭扰，动摇联军根基。

亚历山德罗与海军参谋军官们商议片刻，“命令！按照预案，升‘一级战备’信号！全港鸣笛！”亚历山德罗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瞬间斩断指挥室内的窒息感。

“‘统一号’、‘雷霆号’、‘风暴号’立刻起锚，组成第一巡洋分队，由费拉里上校统一指挥，全速前出至‘了望者七号’最后报告坐标海域。首要目标：接应‘了望者七号’，监视或驱逐敌封锁舰队。”

“‘海獭一号’、‘海獭二号’，立刻进入热那亚港外预设的‘磐石’伏击阵地（位于港外岬角礁石区），隐蔽待机。目标：任何试图靠近热那亚港半径二十海里内的敌舰。”

“近海巡逻舰队（剩余‘海狐级’及改造炮舰），加强港区外围巡逻密度，保护商船入港通道！”

“通知陆战队岸防炮群，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启动‘烽火’通讯预案。所有指令，通过有线电报连接港口信号塔，实时转译旗语\/高速通讯船发送至目标舰队，确保费拉里上校第一时间收到。”

一连串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精准、冷酷、不容置疑。指挥塔瞬间化作精密的战争机器，电报键疯狂敲击，信号灯明灭闪烁，传令兵飞奔而出。港口内，刺耳的警报汽笛响彻云霄。

利古里亚海中部，波涛翻滚。“统一号”巨大的舰体切开深蓝色的海水，高速破浪前行。烟囱喷吐着滚滚浓烟，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轨迹。两艘体型稍小但同样经过改造的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护卫舰“雷霆号”与“风暴号”紧随其后，呈倒三角突击阵型。费拉里上校站在“统一号”的露天舰桥上，手持单筒望远镜，脸色凝重。前方海平线上，已经能看到几缕不祥的黑烟——那是正在追击“了望者七号”的奥舰。

“右舷十五度，距离约一万码（约9100米）。敌主力舰队，三艘护卫舰在前，五艘炮舰分散两翼。”统一号了望哨声嘶力竭的报告声从桅盘传来。

几乎同时，“统一号”也收到了由高速通讯船带来的的亚历山德罗最新命令：敌众我寡，发挥射程速度优势。机动打击，分割歼灭。‘统一号’主炮优先打击敌护卫舰。

“升起战斗旗。左满舵，航向调整至270，抢占上风t字横头。”费拉里果断下令。他深知“统一号”的178mm主炮最大有效射程远超对手，必须利用这致命的空间差。

庞大的“统一号”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左转弧线，侧舷对准了远方正在展开战斗队形的奥军舰队。两艘护卫舰也随之机动。

奥军显然也发现了这支高速逼近的撒丁舰队，旗舰“斐迪南·马克斯号”上升起战斗旗。三艘奥军护卫舰开始调整阵位，试图抢占有利炮击位置，笨重的炮舰也努力跟上。

“主炮塔，目标：敌前导护卫舰，距离九千码。校射准备！”费拉里紧盯着测距仪报出的数据，声音沉稳。

“统一号”前甲板巨大的双联装炮塔在蒸汽嘶鸣中沉稳转动，粗长的炮管缓缓扬起，指向远方的黑点。

“开火！”轰！轰！两门178mm巨炮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十米的橘红色火舌，浓密的硝烟瞬间笼罩了舰艏。两枚沉重的尖头穿甲弹（内装黑火药，此时高爆弹对远距离移动目标效果不佳）带着刺耳的尖啸破空而去。

炮弹飞行需要时间。十几秒后，在奥舰队前导护卫舰“温迪施格雷茨号”左舷前方约五百米处，炸起两道冲天的白色水柱。近失弹！巨大的水花甚至溅射到了舰艏甲板，引起一阵轻微的混乱和惊呼。

“弹着偏左！距离过远！修正参数！”费拉里冷静地根据水柱位置下达指令。炮塔内，炮手们汗流浃背，疯狂摇动手柄，根据观测数据调整俯仰角和方向。“装填！快！”

奥军被这超远距离的炮击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的前装滑膛炮有效射程只有四五千码，现在只能挨打。“温迪施格雷茨号”一边进行规避机动（S形路线），一边拼命加速，试图拉近距离进入自己的射程。其余奥舰也纷纷开火，但炮弹远远落在“统一号”后方海面，徒劳地溅起水花。

“统一号”的第二次齐射接踵而至。这次炮弹落点更近，一枚在“温迪施格雷茨号”右舷几十米外爆炸，巨大的冲击波让舰体明显摇晃，另一枚则直接越过了舰艉。

“该死！他们的炮怎么打得这么远这么准？”奥军舰长又惊又怒。

“统一号”的第三次齐射经过前两次校射，炮手的操作和观瞄手的修正达到了完美契合。

轰！轰！这一次，致命的尖啸声仿佛贴着耳边响起！一枚穿甲弹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凿在“温迪施格雷茨号”舰舯部水线带靠上的位置！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剧烈的爆炸，坚固的橡木船壳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破口！灼热的破片横扫甲板，引燃了附近的帆缆索具！另一枚炮弹则击中了舰艉甲板，将一门副炮连同炮手一起炸飞。

浓烟与烈火瞬间从“温迪施格雷茨号”的舯部和艉部升腾而起。舰体开始向右倾斜，速度骤降，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干得漂亮！”费拉里狠狠一挥拳！“目标：敌旗舰‘斐迪南·马克斯号’，自由射击，压制它。‘雷霆’、‘风暴’，集中火力，攻击敌右翼炮舰，分割他们。”

“统一号”主炮塔再次轰鸣，开始对奥军旗舰进行压制性射击。两艘撒丁护卫舰“雷霆”、“风暴”也加速前插，利用自身装备的速射炮（同样是后装线膛炮，但口径较小），在相对较近的距离上，对奥军右翼两艘试图包抄的炮舰倾泻出密集的弹雨。奥军炮舰火力弱、射速慢、防护差，顿时被打得木屑横飞，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