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22章 统一党的意志熔炉

1859年深秋的都灵，“复兴宫”这座由科斯塔资本浇筑而成的宏伟建筑，再次成为了整个意大利半岛瞩目的焦点。意大利统一复兴党（统一党）第二届全党代表大会在此召开。与几个月前的成立大会相比，此刻的复兴宫内外，涌动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沸腾的力量。

宫殿前的广场早已被人潮淹没。不再是几个月前主要由都灵市民和撒丁代表组成的队伍，而是汇聚了来自伦巴第米兰、布雷西亚的工人代表，来自托斯卡纳佛罗伦萨、锡耶纳的知识分子，来自帕尔马、摩德纳的年轻乡绅，甚至还有来自教皇国边境和两西西里王国的流亡志士。他们高举着统一定制的蓝底金边党旗（融合了撒丁蓝与意大利绿白红的元素），挥舞着印有维克多·艾马努埃莱国王侧面像和三色旗的小旗，汇成一片蓝金色的汹涌海洋，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浪此起彼伏。

“统一！复兴！意大利！”

“科斯塔领袖！指引方向！”

“撒丁万岁！国王万岁！”

空气仿佛被这狂热的信仰点燃，弥漫着汗味、油墨味和一种名为“希望”的灼热气息。维持秩序的黑水安保人员（身着便衣混在人群）和宪兵，在这股磅礴的民意洪流面前，也显得格外渺小。

会议大厅内，穹顶的意大利寓意图在无数煤气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近千名党代表济济一堂，他们的构成清晰地展现了统一党这几个月爆炸性的扩张：原撒丁自由派骨干、新吸纳的伦巴第工商业精英、中意大利归并地区的地方实力派、充满理想主义激情的青年学生、笔锋锐利的记者、穿着工装的工人代表（象征性少数）……一张张面孔或沉稳、或激动、或充满算计，但无一例外，都凝聚在主席台上那个身影周围。

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站在主席台中央，一身深灰色高级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没有穿军装，却比任何戎装都更能凝聚全场的目光。他双手虚按，如同拥有魔力，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平息，只剩下无数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紧盯着他。

“同志们。”亚历山德罗的声音透过扩音装置，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欢迎回家，欢迎来到意大利统一复兴的心脏。”

开篇，是辉煌的总结。“短短数月，我们共同书写了历史。”他手臂有力挥动，指向悬挂的巨大意大利地图，“看，伦巴第的枷锁已被我们砸碎，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的蓝金旗帜，已与撒丁的旗帜并肩飘扬。中意大利的心跳已与整个意大利民族同频共振，这是人民的胜利，是统一党‘务实统一’路线的胜利。是我们每一位同志，用智慧、汗水，甚至鲜血浇灌出的硕果。”提到中意大利时，来自那些地区的代表激动得热泪盈眶，掌声如同风暴般席卷全场。

然而，亚历山德罗的话锋随即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未竟的伟业与现实的挑战：“但是，同志们，维拉弗兰卡的耻辱犹在眼前。威尼斯，我们亚得里亚海的璀璨明珠，仍在奥地利的铁蹄下蒙尘。罗马，意大利的灵魂与永恒之心，仍被异国的刺刀和腐朽的教权所亵渎。南方的兄弟，仍在波旁王朝的暴政下呻吟，统一尚未成功，同志仍需血战。”

“我们脚下的根基——撒丁王国与刚刚归并的中意大利，百废待兴。旧的枷锁虽除，新的秩序未立。分裂的暗流，守旧的反扑，外部的觊觎，如同阴影般潜伏。我们统一党，作为带领人民走向光明的先锋，肩上的担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

“因此，我们今日齐聚，不仅为庆祝胜利，更要擘画未来。明确方向，凝聚力量。”亚历山德罗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为统一党规划出清晰的三步战略：

1.深耕根基：钢铁核心。“撒丁王国与归并的伦巴第地区，是我们不可动摇的基石。统一党必须像大树扎根沃土，将组织深入到每一个行省、每一个城镇、每一个乡村，建立最广泛、最牢固的基层组织网络。倾听最底层民众的疾苦（地租、税收、教育、卫生），解决最实际的问题。将党的关怀与力量，渗透到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让‘统一党’三个字，成为‘希望’、‘秩序’与‘未来’的代名词。让维克多·艾马努埃莱国王陛下的仁政，通过我们的手，惠及每一个子民。”（撒丁与伦巴第代表掌声雷动，深感责任与荣耀）

2.剑指中意大利：熔铸一体。“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的归并是起点，而非终点。统一党要立刻在这些地区建立强有力的省级委员会，选拔忠诚、能干的干部空降地方，与当地开明力量（贵族、工商业者、知识分子）紧密合作。协助王国政府完成行政、法律、税收、教育体系的彻底整合，消除地域隔阂，打碎旧的地方保护壁垒，将新领土的血液、资源、人心，彻底熔铸进意大利的肌体。将这里打造成我们向南方和罗马进军的钢铁跳板与稳固后方。”（中意大利地区的代表，尤其是那些新晋的地方实力派，眼中闪烁着成为“国家栋梁”的渴望）。

3.远眺南方与罗马：星火燎原。“两西西里王国的腐朽统治，必将被历史的洪流冲垮，统一党要利用一切合法与秘密渠道，将我们的理念、撒丁的繁荣景象、归并地区的安定生活，传播到南意大利。支持那里渴望自由的火种，唤醒民众。同时，”亚历山德罗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尤其在提到罗马时加重了语气，“罗马是意大利的灵魂，光复罗马，需要智慧，需要耐心，更需要无与伦比的力量积累。统一党将是凝聚全民族意志、积蓄最终力量的核心堡垒，我们要在外交上寻求突破，在军事上持续革新，在经济上不断壮大，更要让‘罗马是意大利不可分割的心脏’这一信念，成为全民族的共识。”

战略蓝图清晰呈现，每一步都指向最终的统一，每一环都紧扣现实与未来。台下的青年知识分子们奋笔疾书，眼中闪烁着理想与使命感交织的光芒；地方实力派则看到了融入国家核心、获取更大权力的机遇；所有人都在亚历山德罗描绘的宏伟蓝图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与奋斗的方向。

“同志们！”亚历山德罗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意大利的未来，“历史选择了统一党，时代赋予了我们重任，让我们以深耕的根基为盾，以熔铸的中意大利为剑，以远眺的信念为魂。用我们的忠诚、智慧与无畏，去迎接未来的挑战，去最终完成意大利的统一伟业。让蓝金旗帜，最终飘扬在阿尔卑斯之巅，飘扬在亚得里亚海之滨，飘扬在罗马卡比托利欧山之巅。统一复兴万岁！意大利万岁！”

“统一复兴万岁！意大利万岁！”

“科斯塔领袖万岁！”

狂热的声浪再次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复兴宫，经久不息。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的身影，在无数狂热的拥趸心中，已与意大利统一的神圣事业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不可撼动的精神图腾。

山呼海啸般的“领袖万岁”声浪在复兴宫穹顶下回荡了足足数分钟，才在亚历山德罗的再次示意下渐渐平息。狂热的气氛依旧在会场内蒸腾，但亚历山德罗深灰色的眼眸中，已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掌控。他深知，一个被狂信徒包围、深陷具体党务的领袖，绝非长久之道。他需要的是站在更高的维度，如臂使指地操控这台名为“统一党”的庞大政治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