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与蔡京在汴梁密谋的阴云,被梁山严密的情报网捕捉,却并未能立刻化作倾盆暴雨。
正如朱瞻基所料,奸臣捂盖子、图谋“釜底抽薪”与“徐徐图之”的策略,给了梁山宝贵的喘息与准备时间。
一两年光阴倏忽而过,梁山八百里水泊,在朱瞻基的铁令下,已然化作铜墙铁壁。
水寨战船如林,炮口森然;步骑军营日夜操演,杀气冲霄;工坊谷炉火昼夜不熄,兵甲粮秣堆积如山;各处关隘碉楼林立,滚木礌石、火油山炮遍布险要。
整个梁山,如同一只磨砺爪牙、蓄势待发的洪荒巨兽,静待着朝廷可能发起的雷霆一击。
然而,堡垒往往从内部松动。
在梁山势力急剧膨胀、财富如潮水般涌入的同时,一些阴暗的蛀虫也悄然滋生,啃噬着“替天行道”这面大旗的根基。
白衣秀士王伦,在梁山开基之初便已上山。
朱瞻基知其心胸狭隘、嫉贤妒能,难堪大任,但念其读过些书,识得些字,便安排他在军需后勤处做一个小小的文书头目,负责部分粮秣器械的登记造册。
朱瞻基用人不疑,却也深知其本性,只道他在严密的制度与铁面孔目裴宣的监察下,翻不起大浪,做些具体事务应无大碍。
起初,王伦倒也勤勤恳恳,加之他颇懂钻营之道,对朱瞻基毕恭毕敬,更时常寻机向军师吴用请教些“学问”,言语间颇多奉承。
吴用见他办事尚算利落,又懂些文墨,偶尔在朱瞻基面前提及王伦“尚可驱使”。
朱瞻基不置可否,只道:“让他管好他那摊子事便罢。”
然而,随着梁山财富日益庞大,经王伦之手的物资流水般出入。
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崭新的刀枪铠甲、珍贵的精盐白糖、甚至是从山下采购的布匹杂物……都成了他眼中晃动的金银。
他利用文书头目的便利,开始做些欺上瞒下的勾当。
王伦极为狡猾。
他深知梁山制度森严,裴宣的铁面无私更是闻名。他不敢直接克扣大批物资,却专在细枝末节处下手。
账册上多记损耗、以次充好、虚报采买价格、伪造签名冒领……手段隐蔽而繁杂,如同蚂蚁搬家。
他更刻意结交吴用身边几个不太起眼的随从,时常送些山下带来的小玩意儿或几坛好酒,一来二去,这些随从便在吴用面前偶尔提一句“王头目办事用心”、“王头目对军师甚是敬仰”。
吴用忙于军国大事,对此等小事并未深究,只觉王伦还算安分。
裴宣也曾例行核查过王伦经手的账目。
但王伦做账功夫了得,账面上平得极好,且他专挑那些不易查证、损耗本就较大的环节下手,裴宣几次抽查都未发现明显破绽,只当是其能力有限,损耗稍大,敲打了几句便罢。
更恶劣的,是发生在下山将士身上的恶行。
梁山势力扩张,与独龙岗及周边州县往来频繁,时常有头目率小队下山公干,或采购,或联络,或巡视商路。
其中一名唤作“黑面狼”张横(注:此张横非水军头领张横,同名)的步军小头目,因作战勇猛,早年曾与宋江、花荣等人有过些交情,算是宋江眼中的“老兄弟”。
如今宋江看着梁山发展越来越好,早两年就将押司的位置给了弟弟,转头上了梁山。如今他在梁山,凭借之前的江湖地位,大小也算个人物。
这张横生性暴躁,贪杯好色。
一次奉命带人下山至济州附近集镇采买物资,酒醉之后,见镇上一铁匠铺的女儿颇有姿色,竟起了歹心。
当夜便带两名亲信破门而入,将那女子强行奸污。
事后更是威胁铁匠一家,若敢声张,定叫其家破人亡。铁匠一家慑于梁山凶名,又见张横等人凶神恶煞,敢怒不敢言。
此事本可就此掩埋。宋江、花荣等人与张横平日交好,张横回来后也只道是寻常公干,并无异常。
花荣负责部分外围警戒巡逻,偶尔听闻些“张横手下在镇上不太规矩”的风声,但念及张横作战勇猛,又是“老兄弟”,想着不过是些强买强卖的小事,便只是私下里告诫了张横几句“注意军纪”,并未深究,更未上报。
宋江更是毫无察觉。
恶行终究会在阳光下腐烂。
王伦的贪渎,败露于一桩小事。
他试图将一批新到的上好棉布,以“运输途中遭雨淋霉变”为由,大量报损,暗中扣下,打算运下山变卖。
负责接收这批布匹仓库的,是一名新调入后勤处、性子耿直的新兵。
这新兵检查仔细,发现所谓的“霉变”布匹,霉点稀少且只在表面,内里完好无损,损耗量更是远超常理。
他坚持要重新核查账目,拒绝在接收单上签字。
王伦先是威逼利诱,见新兵油盐不进,竟恼羞成怒,斥其“不懂规矩”、“以下犯上”。
新兵一怒之下,不顾阻拦,直接冲出后勤处,擂响了聚义厅前的“鸣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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