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恶女也要有小仙男救赎 第23章 燃烧

金骨宝剑的锋芒与灼热的火浪在空气中僵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两股足以撼动仙境根基的力量在这座新生的火焰圣殿中对峙，空间在扭曲。

被金离瞳护在身后的文茜，却似乎感受不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金离瞳剑上流转的锐金之气，被金离瞳不动声色地用气劲轻轻荡开。

火燎耶将金离瞳这细微的保护姿态尽收眼底，血眸中的讥讽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忽然散了周身凝聚的烈焰威压，慵懒地向后靠近王座，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呵。”

这一声笑，打破了僵持。

火燎耶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看透般的戏谑：“金离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挥剑斩碎一切、连自己的记忆和力量都能分离出来的疯劲儿？”

他的目光掠过文茜那双纯净又妖异的眼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猎物踏入陷阱的诱惑：

“你怕了。你不是怕我教坏她，你是怕她真的变成连你都无法掌控的存在。你把她圈养在刀锋峡谷，用你的仙力喂养，用你的规则束缚，指望她按照你期望的样子‘安全’地长大？”

火燎耶摇头，血红的瞳孔里闪烁着洞悉的光芒：“可你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你的爱人，不是任何一个你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脆弱存在。她是火，是注定要燃烧、要掠夺、要照亮或者说焚毁一切的火！你越是压抑，反弹的那天，就越是毁灭性的。”

火燎耶的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金离瞳最不愿承认的隐忧上。

文茜体内那日益膨胀的力量就像一座活火山，他的禁锢，或许正在成为加速其爆发的压力。

“看看她，”火燎耶指向文茜，此刻文茜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金离瞳铠甲上冰冷的纹路，“她此刻像个无知幼童，但她体内的‘本能’可从未沉睡。它记得如何掠夺花翎的生机，它渴望一切能量，尤其是……火焰。”

他血红的眼眸紧紧锁定金离瞳出现一丝动摇的金色瞳孔，发出了最后一击，也是最具诱惑力的邀请：

“与其等她某天被这力量撑爆，或者失控烧尽一切，不如让我来引导这团火。至少，在我这里，她能学会如何‘燃烧’，而不是被‘燃烧’。”

金离瞳沉默了。

大殿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文茜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咕哝。

他低头，看着文茜那双映不出任何复杂情绪、只有纯粹好奇的火红眼眸。

良久，金离瞳周身凌厉的剑气缓缓收敛。

他手中的金骨宝剑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他没有说话，但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认输，一种放任。

他后退半步，将文茜完全显露在火燎耶的视线中。

这意味着，他默许了火燎耶的“教导”。

“哈哈哈！”火燎耶爆发出胜利的大笑，声震殿宇，“这就对了！早该如此！”

他走到文茜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性的热浪。

他俯身，血红的眸子与文茜平视，不再带有之前的全部戏谑，而是多了属于火焰主宰的威严。

“小家伙，听着。”火燎耶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火，不是那些蠢货口中的温暖与希望。那是它的伪装，它的余烬。火真正的本质，是毁灭，是**，是将一切旧有的、束缚的、不喜的，统统烧成灰烬的绝对力量！”

他指尖跳跃起一缕苍白色的火焰，温度高得让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按部就班的圣火心法，是给庸才的枷锁。你不一样，你是一颗野性的火种。”

文茜似懂非懂地看着那缕苍白色火焰，本能地觉得亲近，小手下意识地想去抓。

火燎耶任由那火焰靠近文茜，但并未让她触碰，而是继续引导：“感受它。不要想着去‘控制’它，那太低级。你要去理解它，成为它。让它去烧！去掠夺！去把你看不顺眼的一切，无论是碍事的石头，讨厌的风景，还是挡路的家伙，都变成你燃烧的柴薪！”

他的话语充满了毁灭的煽动性，一旁的金离瞳眉头紧锁，却强忍着没有干预。

“烧完了，然后呢？”火燎耶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引导着文茜体内那沉睡的火焰本能，“然后，在一片虚无的灰烬上，用你的火，去创造！创造只属于你的、让你觉得顺眼和愉悦的新世界！火，既是终焉，也是伊始！”

文茜眨了眨眼。火燎耶的话，像钥匙，开启了她体内某个沉睡的开关。

那部霸道功法疯狂运转，那双火睛眸骤然亮起璀璨的光芒！

她不再需要理解复杂的道理，一种源自本能的冲动被唤醒了。

“烧……”她喃喃自语，小小的身体里，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热浪开始弥漫。

火燎耶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迅速后退，并挥手布下一道结界，将金离瞳也隔绝在外，显然是要让文茜尽情释放。

文茜赤红的双眸锁定了眼前宏伟的火焰圣殿，锁定了脚下无垠的火虹沙漠。

下一刻，苍白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寂静却更加恐怖的焚烧！

火焰所过之处，火燎耶那由熔岩和黑曜石构筑的新宫殿，无声无息地融化、坍塌、汽化！

广袤的火虹沙漠，赤红的沙砾在极致的高温下瞬间玻璃化，然后进一步被烧熔、凝结，化作一片广阔无垠、光滑如镜的黑色结晶地面——那是被提纯到极致的黑曜石。

火焰席卷一切，将视野所及的所有“旧有”之物，无论是建筑还是地貌，都化为了最原始的能量和基础物质。

火燎耶站在结界边缘，看着自己的宫殿和领地瞬间被焚毁，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眼中充满了狂热与赞赏：“对！就是这样！烧尽一切不顺眼的！”

金离瞳在结界外，看着那毁灭性的白色火海，金色眼眸中一片沉凝。

这就是她如今真正的力量吗？

火焰的爆发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白色火焰缓缓收回文茜体内时，眼前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平原，光滑如镜，倒映着仙境的天空，散发着余温。

文茜站在黑色平原的中心，歪了歪头，看着这片空无一物的世界，小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烧完了，然后呢？

创造。

她遵循着火燎耶的话语，也遵循着内心的本能。

她抬起小手，对着黑色的地面。

黑色的结晶地面开始蠕动，如同有生命的泥沼，向上隆起、塑形。

先是出现了一片规整的花圃，然后，一朵朵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形态张扬而诡异的花朵，从花圃中“生长”出来。

花瓣尖锐，姿态狂放，每一朵都独一无二，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却蕴含着内敛的火力。

紧接着，一座庞大建筑的轮廓开始从平原上拔地而起。

那并非仙境常见的风格，而是充满了尖顶、拱窗、繁复雕花的哥特式城堡！

城堡通体由暗沉的黑曜石构筑，却在关键部位镶嵌着流动的赤红晶石，如同凝固的火焰，阴森、华丽、带着一种强烈的个人意志。

这座城堡，完全是根据文茜记忆深处，她最为偏好的审美所创造而成。

它将这片黑色的平原，彻底打上了她个人的印记。

做完这一切，文茜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神情。

她的力量消耗巨大，那股躁动的燃烧感平息了下去。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然后习惯性地转向金离瞳所在的方向，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嘟囔：“困了……抱。”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毁灭到创造，再到这突如其来的倦意。

金离瞳看着那片诡异而壮观的黑色花圃，那座风格迥异却压迫感十足的城堡，又看了看那个眨巴着困倦的眼睛、向他索要怀抱的小小身影，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撤去火燎耶布下的结界，走到文茜面前，沉默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文茜一落入他熟悉的、带着金属冷硬的怀抱，便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脑袋一歪，几乎是瞬间就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火燎耶漫步走来，踩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欣赏着文茜的“杰作”，尤其是那座哥特城堡，血红的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正抱着文茜的金离瞳，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声音直接传到金离瞳脑海里。

“看明白了吗？金离瞳。”

“这才是你的主人，不是吗？”

“哪怕身形变小，心智退化，记忆全无……”

“她照样如此张扬，如此自私，如此理所当然地毁灭不喜的，创造想要的，然后，向她认定的所有物索取怀抱与安抚。”

火燎耶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一切伪装，直刺核心：

“否则，你以为……凭什么她能栓得住你这条曾经撕咬整个仙境的……疯狗？”

金离瞳抱着文茜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看火燎耶，只是低头，看着文茜毫无防备的睡颜。

那双燃烧一切的火睛眸此刻安静地闭合着，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看起来和任何一个熟睡的孩童并无不同。

他转身，一言不发，抱着怀中这簇燃尽又新生的火，踏过冰冷的黑曜石平原，向着刀锋峡谷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身后，是火燎耶意味深长的狂放笑声，在空寂的、焕然一新的地貌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