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驸马：从流放皇子到万古一帝 第84章 香囊暗解千钧

自那夜书房调香之后，林枫的寝殿与处理政务的内室，便时常萦绕着那缕名为“清宁”的淡雅香气。这香气仿佛真具安神定魄之效，于他批阅那堆积如山的文牍、推演那错综复杂的局势时，总能带来一丝难得的平和。赵清雪则似乎于此道中寻得了新的寄托，不仅将“清宁”香的配伍臻至完美，更开始尝试以北地特有的雪松、冷杉等物为基，调配出数种或清冽如山泉、或温醇似暖玉的新方，使得殿阁之内，时常因这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而别生洞天。

然而，殿外的风雨却从未停歇。这一日，林枫正于书房与周莽、郑沧紧急商议新一批“镇海”炮的部署与水上列装事宜，门外骤然响起一阵喧哗。不待通传，王振派来的那位高太监竟已满面倨傲地直闯进来，身后侍卫阻拦不及，面色愤然。

“平北王！”尖利的嗓音划破了书房内凝重的气氛，高太监几步抢至案前，将一份泥金封皮的文书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笔架微颤，“咱家的耐心，可是耗尽了！十日之期已到，玉脂皂的秘方并那一应作坊，你是交，还是不交？今日若无明确答复，休怪咱家这奏本之上，言语不好看！”

周莽性如烈火，闻言须发皆张，蒲扇般的大手瞬间按上了腰间刀柄，虎目圆睁，杀气凛然。便是素来沉稳的郑沧，眼神也骤然冰冷，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

林枫面上却不见半分波澜，他甚至未曾瞥一眼那份充满威胁的文书，只抬手虚按，示意周莽稍安毋躁。目光平静地落在高太监那因激动而略显扭曲的脸上，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高公公何必动此无名之火？秘方移交，关乎数百匠户身家性命，人心惶惶，岂能仓促行事？本王已再三申明，仍需些许时日安抚疏导。”

“时日？哼！咱家看你是存心拖延，意图抗旨！”高太监冷笑连连，尖细的嗓音拔得更高，“莫要以为你这北疆天高皇帝远，便可自作主张！王公公的耐心，那可是有限度的！若再推三阻四，这‘欺君罔上’的罪名，怕是王爷你也担待不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紧绷得几乎要迸出火星之际，一缕幽香，恬淡清雅，若有若无地袅袅传来。似是殿外回廊下，赵清雪命人新换的熏香已然点燃，那熟悉的“清宁”气息，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味，悄然浸润了此方空间。这香气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如同清凉的泉水，无声地流淌，竟让室内那几乎凝滞的紧张氛围，微妙地松动了一线。

林枫深深吸入了这口带着安定力量的气息，心中那片因被逼迫而泛起的冷厉波澜，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思绪愈发清明冷静。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某种成竹在胸的嘲弄。他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陈影，陈影会意，悄无声息地退至屏风之后。

“高公公言重了。”林枫缓缓开口，语调依旧平稳，“抗旨的罪名，如山之重，本王岂敢沾染分毫？这样吧，请公公再宽限五日。五日之后，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本王定当给公公，也给朝廷一个明确的交代，如何？”他话语听着是商量的口吻，但那目光深处不容置疑的决断，却让高太监心头莫名一凛。

话音未落，陈影已端着一个覆着明黄绸缎的沉甸甸漆盘，悄步上前。林枫起身，亲手将那绸缎揭开——霎时间，一片耀眼的金光流泻而出，那漆盘之上，竟是码放得整整齐齐、足色十足的黄金锭子，粗略看去，不下百两之巨！

“北疆僻远，物产瘠薄，比不得京畿繁华。”林枫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谈论寻常物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权当给公公并京中各位大人路上吃杯清茶。还望公公……体谅下情，美言一二。”

那高太监的目光一触及这黄澄澄的金子，眼中贪婪之色大盛，几乎要溢出眼眶，脸上那咄咄逼人的厉色瞬间冰消雪融，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呵呵……王爷既然如此‘通情达理’，深知我等奔波劳苦，那咱家……便再等上五日又何妨？只是，五日之后，若再无结果，可就休怪咱家公事公办，这奏本……”他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耐地示意随从上前，将那盘黄金迅速收起，动作麻利至极。

“五日之后，必有分晓。”林枫颔首，语气笃定。

高太监心满意足，掂量着袖中沉甸甸的分量，又斜睨了依旧怒目而视的周莽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才志得意满地拂袖而去。

“殿下！为何要对这阉奴如此卑躬屈膝！末将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周莽几乎是低吼出声，额角青筋暴跳。

林枫望着那太监离去的身影，眼神锐利如冰封的刀锋：“小不忍则乱大谋。匹夫之勇，徒逞一时之快。王振如今正愁找不到发作的由头，我们若动手，便是授人以柄。五日时间，足够我们做许多事了。”他转而看向郑沧，“水师舰船改装，进度如何？”

郑沧压下心中激愤，沉声禀报：“回殿下，已有三艘劈浪舰完成龙骨加固与炮位改造，可各搭载两门‘镇海’炮，炮手日夜在水营熟悉操典，只是实弹演练尚需谨慎。”

“好！”林枫目光一凝，“加快进度！这五日安宁，是我们用黄金换来的，一刻也浪费不得！”

是夜，万籁俱寂。林枫回到寝殿，褪下外袍时，目光掠过枕畔，忽地定住。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极为精致的香囊。囊身以蹙金技法绣着繁复的五彩云纹，中央一对并蒂莲花相依相偎，针脚细密非凡，花瓣层叠鲜活，仿佛能嗅到那清远的荷香。他拿起香囊，触手温润，一股比平日熏香更为醇厚、绵长的“清宁”香气散发出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更奇的是，这香气中似乎还交融了一丝极淡的、独属于赵清雪身上的清雅气息，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

香囊之下，压着一方素白笺纸。林枫拿起，上面是赵清雪那清秀而骨力内蕴的字迹：“香能安神，亦能明志。浊世纷扰，愿殿下心若莲华，不染尘垢；身似金刚，无畏风雨。”

寥寥数语，却仿佛看透了他白日里所有的隐忍与筹谋。林枫将这枚显然耗费了无数心血、蕴藏着无限深意的香囊紧紧攥在掌心，那温润的触感与清宁的香气仿佛透过皮肤，直抵心扉。白日里因周旋于阉竖、被迫以金赎时而产生的憋闷与屈辱，竟在这无声的慰藉与理解中，渐渐冰释瓦解。

他将香囊置于鼻端，深深呼吸，那熟悉的香气包裹着他，仿佛赵清雪就在身侧，以她的宁静陪伴着他的征战。在这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权谋之路上，这枚小小的、倾注了柔情的香囊，成了他内心深处最温暖的壁垒，和最坚不可摧的甲胄。千钧重压，似乎在这一刻，被这一缕暗香悄然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