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吞噬者：凌云破天 第158章 毒叟之托，泉眼异变

万毒谷中心，死寂无声。

凌云静静矗立，周身那融合了混沌苍茫、星辰浩瀚、幽冥死寂、万毒诡谲的独特威压缓缓收敛，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他内视丹田，那枚混沌墨金金丹静静悬浮，星云流转，幽冥暗沉，七彩毒纹如活物般蜿蜒游走，三种力量完美交融，形成一幅蕴含着无尽奥秘的混沌道图。磅礴的力量感充盈着四肢百骸，远超金丹中期十倍不止！更珍贵的是识海中烙印下的浩瀚毒之本源法则，以及对《万毒真解》的初步理解。此刻的他，对毒道的掌控已臻至化境，心念微动，便可引动万毒，化生杀伐。

然而，突破的喜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激起一丝涟漪，便被识海中那幅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吞没——母亲云汐被噬魂毒链穿透肩胛，浸泡在万毒血池中承受无尽折磨的惨烈画面！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在胸腔中燃烧，将刚刚突破带来的力量感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杀意。

“力量…还不够！远远不够！” 凌云心中低吼，目光穿透渐渐平息的毒瘇，仿佛要洞穿无尽虚空，直视那九幽深处的冥毒深渊，“必须更快！更强大！”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泉眼旁那道佝偻的身影——毒叟。

此刻的毒叟，状态与之前判若两人。那股掌控万毒、睥睨山谷的霸道气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枯寂与暮气。他脸上的墨绿色毒斑颜色黯淡了许多，甚至边缘处出现了细微的龟裂和剥落痕迹，如同风化的岩石。枯槁的皮肤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他拄着那根扭曲的蛇头拐杖，杖头的毒蛇也显得萎靡不振，猩红的信子无力地耷拉着。他静静地望着刚刚平息、但依旧翻涌着七彩毒液的万毒泉眼，浑浊的幽绿瞳孔中，没有传承得托的欣慰，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后的空虚。

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迈步上前。脚步沉稳，踏在龟裂的墨绿玉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毒叟身后三步处，停下，对着那佝偻的背影，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腰弯成九十度，动作郑重而肃穆。

“晚辈凌云，承蒙前辈厚赐，授以《万毒真解》，得万毒源碑认可，助我突破桎梏。此恩此德，凌云铭记于心！多谢前辈成全！”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在寂静的山谷中清晰回荡。

毒叟缓缓转过身。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迟滞感。浑浊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那目光穿透了凌云此刻金丹后期的强大气息，仿佛在审视着他的灵魂深处。良久，枯槁的脸上才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甚至有些勉强的弧度，算是回应了凌云郑重的一礼。

“呵…咳咳…” 毒叟的声音更加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不必…谢我。”

他微微摇头，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头拐杖，目光重新投向那翻涌的七彩泉眼，眼神变得无比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泉眼，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此乃…交易。” 毒叟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老夫借你之手，了却千年执念，得偿所愿。你借老夫之地，炼体悟道，得碎片传承…各取所需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飘忽，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更是…宿命。”

“老夫…感觉得到。” 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墨绿色的毒斑剥落得最为明显，露出下面灰败死寂的皮肤，“大限…将至。这具被万毒浸透、早已腐朽的躯壳…撑不住了。”

凌云心头一震。他之前就察觉到毒叟气息的急剧衰落，但没想到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位以毒入道、掌控万毒谷千年的恐怖存在，竟也逃不过生死轮回？

毒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万毒泉眼上，那翻涌的七彩毒液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通往地狱的入口。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小子，你可知…这泉眼之下，连通着什么？”

凌云瞳孔微缩，识海中关于冥毒深渊的惨烈影像瞬间闪过，他沉声道：“九幽冥毒深渊？”

“不错！”毒叟眼中幽光一闪，带着一丝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正是那九幽深处，汇聚诸天万界至邪至秽、灭绝一切生机的冥毒之源！这万毒泉眼，不过是深渊在此界的一个…脆弱出口。”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泉眼中心，那里七彩毒液翻涌得最为剧烈。

“千年前，老夫发现此地时，冥毒深渊的气息便已开始侵蚀此界，若非万毒源碑碎片镇压于此，以其蕴含的一丝毒之本源法则强行统御、疏导、转化深渊渗透出的冥毒，此地早已化为一片绝灭死域，甚至…祸及整个南疆！”

“如今…” 毒叟的声音陡然变得苦涩，“碎片已被你所得，离此而去。失去了碎片的镇压与疏导，这脆弱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

仿佛为了印证毒叟的话语，那原本只是正常翻涌的七彩泉眼，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

轰隆——！！！

如同地底有沉睡的远古凶兽被惊醒，发出了第一声不满的咆哮！整个山谷都随之剧烈摇晃！龟裂的地面缝隙中，渗出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毒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泉眼，声音急促而沉重：

“看到了吗？平衡已破！冥毒深渊的气息失去了束缚，正在加速渗出！老夫坐化之后，此地再无力量维持这脆弱的封印。届时，冥毒深渊的气息将如同决堤的洪流，彻底爆发！整个瘴云谷，将成为冥毒侵蚀此界的第一个桥头堡！谷内万物将被异化扭曲，化为只知毁灭的毒魔！毒瘇将携带着深渊的诅咒与绝望，席卷南疆，甚至…蔓延更远！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化为冥毒地狱！”

一股寒意顺着凌云的脊背爬升。他丝毫不怀疑毒叟的话。仅仅是识海影像中那深渊的气息，就让他神魂颤栗，若是爆发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托付！”毒叟猛地转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锐利的光芒，死死盯住凌云！那目光带着千钧重担，带着最后的期盼，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老夫枯守此地千年，早已与此地气机相连，此劫…老夫避无可避，亦无力再阻！”他枯瘦的手伸入破烂的蓑衣内，取出一物，抛向凌云。

那是一枚婴儿巴掌大小、通体墨绿、非金非玉的古老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铭刻着一个扭曲复杂、仿佛由亿万毒虫组成的古老“毒”字，背面则是一幅微缩的、布满玄奥纹路的万毒谷地形图。令牌本身并无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古老、沧桑、仿佛能号令万毒的气息！仅仅是握着它，凌云就感觉自己对周围毒瘇的感应和控制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万毒令！

“拿着它！”毒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乃老夫以自身本源毒力与万毒谷核心地脉炼制而成的信物，代表老夫的意志，亦蕴含一丝此谷毒道法则本源。持此令，可号令谷内残存毒傀（若未被你毁尽），可一定程度操控、安抚谷内狂暴的毒瘇毒兽，对你日后行走南疆毒域，或有大用！”

他枯槁的手指再次指向那开始剧烈波动的泉眼，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老夫将此令予你，非为私利！望你…谨记今日之言！日后若你成长到足够高度，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时，寻得封印或疏导那九幽冥毒深渊之法！免其荼毒生灵，祸乱此界！此乃…老夫最后之托！亦是…你取走万毒源碑，承我传承…必须担下的因果！”

毒叟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重重敲在凌云心头。他看着手中古朴沉重的万毒令，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责任与期盼，又望向泉眼中母亲受苦的影像源头…一股沉甸甸的使命感与滔天的恨意交织在一起。他用力握紧令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对着毒叟，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

“前辈之托，凌云铭记于心！他日若凌云有此能力，必封印冥毒深渊，绝不让其祸害苍生！此誓，天地共鉴！”

“好！好！好！”毒叟连道三声好，枯槁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释然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隆隆隆——！！！！！！！

万毒泉眼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恐怖咆哮！整个泉眼不再是七彩翻涌，而是猛地向内塌陷、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

嗤——！！！！

一股粘稠如墨汁、散发着无尽邪恶、冰冷、绝望、怨恨气息的漆黑液体，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脓疮被挤破，从漩涡中心狂喷而出！这黑水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的七彩毒瘇，一接触到这漆黑液体，瞬间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凄厉的哀鸣，颜色迅速变得污浊、黯淡，散发出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侵蚀性的气息！整个山谷的毒瘇，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漆黑！

“吼——！！！”

“嘶嘶嘶——！！！”

“唧唧——！！！”

山谷各处，异变骤起！

那些原本安静生长的蚀骨幽兰，花瓣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边缘长出锋利的锯齿，如同无数张开的獠牙，花蕊处喷吐出粘稠的黑雾！

千目毒葵上密密麻麻的眼球，瞬间充血爆裂，流淌出墨绿色的脓液，脓液中爬出无数米粒大小、长着尖锐口器的黑色毒虫！

鬼哭毒木发出凄厉的尖啸，盘虬的枝干疯狂扭曲、膨胀，表面长出漆黑的骨刺，如同活化的魔物！

地面缝隙中钻出无数之前未曾见过的、形态更加狰狞的毒虫，它们通体漆黑，甲壳上流淌着粘稠的冥毒液体，猩红的复眼中只有纯粹的毁灭**！

甚至空气中漂浮的细微毒孢，都在冥毒气息的刺激下，变得漆黑狂暴，如同亿万微小的毒针，疯狂地冲击着一切生灵！

整个瘴云谷，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从一片蕴含生机的剧毒之地，彻底沦为了被冥毒深渊气息污染的、充满邪恶与绝望的死亡魔窟！狂暴的、带着深渊侵蚀意志的毒瘇疯狂肆虐，无数异变的毒植毒虫发出嗜血的嘶吼，将目标齐齐锁定了谷中唯二的两个活物——凌云和毒叟！

毁灭的序曲，已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