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吞噬者：凌云破天 第81章 北境余晖，离别飘雪

飘雪城的寒冬似乎比往年更漫长，刺骨的朔风裹挟着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在残破的城垣间呜咽盘旋。昔日繁华的冰雪之城，如今满目疮痍。巨大的冰晶建筑坍塌了大半，断壁残垣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与焦黑的痕迹，那是幽绿魔火灼烧后留下的烙印。街道上，破碎的法宝碎片、凝固的暗红血迹随处可见，无声诉说着那场惨烈厮杀的残酷。

然而，与这破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中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激昂与重建家园的生机！

“快！这边！把这块玄冰寒铁梁架稳！”

“丹房那边急需‘玉髓生肌散’！还有谁手里有富余的？”

“伤员安置在城南临时医馆！雪月阁的师姐们正在全力救治！”

“凌师兄来了！凌师兄！”

当凌云的身影出现在中央广场上时，原本嘈杂忙碌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呼喊。一道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崇敬、感激与狂热！无论冰魄宗、雪月阁的弟子，还是幸存的家族修士、散修，看向他的眼神都如同在看一位活着的神话！

“混沌战神！”

“是凌师兄！我们的英雄！”

“凌师兄万安！”

声浪如潮，响彻云霄。凌云，这个名字，连同“混沌战神”的称号，早已超越了飘雪城，如同燎原的野火，随着溃败联军逃兵的传播，响彻了整个北境冰原，并向着灵界更广阔的地域飞速扩散！筑基之境，力挽狂澜，击毁准道器魔幡，重创金丹后期绝世凶魔！这等战绩，亘古未有！其声威之盛，在无数低阶修士心中，已与金丹真人无异，甚至犹有过之！

凌云脸色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巅峰，但身姿挺拔如松。他对着热情的众人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却难掩疲惫的笑意。他没有沉浸在欢呼中，而是立刻投入到繁琐而沉重的战后事宜中。

他走到堆积如山的物资前，拿起清单，仔细核对。这些物资有来自冰魄宗、雪月阁库藏的支援，有从溃败联军缴获的战利品，更有附近州府听闻飘雪城大捷后紧急调拨的援助。

“石破，带人将这批‘烈阳暖玉’优先分发给重伤员和守城时被阴煞死气严重侵蚀的兄弟，此物能驱散寒气，温养经脉。”

“影七，你负责清点这批缴获的丹药，将疗伤、恢复灵力、祛除魔气的分类标记清楚，按需分配，务必保证前线救治和城防修复的兄弟优先。”

“苏师妹，劳烦你带阵堂的师兄弟，尽快修复核心区域的防御禁制节点，尤其是靠近寒月冰宫的方向，枯骨虽逃，但不可不防其爪牙反扑。”

“还有这些灵石，优先保障护城大阵核心阵眼的灵力供给，月华前辈和几位长老还在疗伤，大阵是我们的根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条理分明，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威严。一道道命令下去，原本有些混乱的场面迅速变得井然有序。重伤未愈的他，并未选择静养，而是以这种方式，默默承担着属于他的责任，安抚着战后的人心，稳定着飘雪城的根基。

“统帅放心！包在俺身上！” 石破拍着胸脯，声如洪钟，扛起一大箱烈阳暖玉就走。

“是，统帅。” 影七无声点头，身影融入忙碌的人群。

“凌师兄，交给我！” 苏小月小脸认真，立刻招呼阵堂弟子忙碌起来。

看着凌云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月无暇与玄冰真人站在不远处一座修复了一半的冰塔上，眼中满是欣慰。

“此子…心性坚韧，重情重义，更难得的是这份担当。” 玄冰真人难得地开口称赞。

“是啊。” 月无暇轻叹一声，清冷的眸子望向远方，“北境太小，灵界很大。他的战场，不在这里了。”

堡垒深处，一间特意布置得温暖干燥的静室内。烈阳真人盘坐在一方赤炎玉心蒲团上，周身萦绕着一层稀薄却异常精纯的赤红色火焰，气息比刚从黑风峡脱困时强盛了许多，但眉宇间那股油尽灯枯的衰败感依旧难以完全祛除。

凌云推门而入，抱拳行礼：“烈阳前辈。”

“小友来了！” 烈阳真人睁开眼，眼中那两团锐利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带着由衷的感激，“快坐！老夫这条残命，全赖小友拼死相救！此恩，烈阳永世不忘！”

“前辈言重了，同仇敌忾，分内之事。” 凌云在对面坐下。

烈阳真人摆摆手，神色郑重：“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老夫观你气息，混沌之力虽玄奥莫测，但根基似乎也遭受了巨大创伤，尤其本源有亏。老夫虽主修火系，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火，乃毁灭，亦是新生！狂暴炽烈，亦可孕育造化！”

他掌心一翻，一枚通体赤红、宛如流动岩浆、散发着惊人热力与磅礴生命气息的玉简出现在手中。玉简表面，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勾勒出火焰燃烧、万物生灭的玄奥轨迹。

“此乃老夫毕生参悟《焚天圣典》所得，结合自身对火之‘毁灭’与‘涅盘’真意的理解，整理出的些许感悟心得。” 烈阳真人将玉简递向凌云，眼神带着一丝期许，“混沌包罗万象，万法皆可归源。其中或有片鳞半爪，能与小友的混沌之道相互印证，助你修复本源，领悟那生灭轮转的至高真意。权当…老夫一点微末心意。”

凌云心头一震！一位金丹后期巅峰强者、火系大能的毕生感悟心得！其价值，甚至超过许多天材地宝！尤其其中蕴含的“毁灭”与“涅盘”真意，与他混沌吞噬、炼化万物、破而后立的道路，隐隐相合！

他没有推辞，郑重地双手接过那枚炽热的玉简：“多谢前辈厚赐！此物对凌云至关重要，定当潜心参悟！”

烈阳真人欣慰地点点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枯骨老魔虽逃，其爪牙犹在！玄阴宗狼子野心，绝不会善罢甘休！老夫这条命是小友捡回来的，飘雪城亦是老夫的救命之所。老夫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必坐镇飘雪城百年！协助月华仙子与玄冰道友，抵御外敌，护佑此城安宁！小友…尽管放心远行！”

这承诺，重逾山岳！一位金丹后期巅峰强者的百年坐镇，足以让飘雪城固若金汤！凌云心中最后一丝对飘雪城的牵挂，也因烈阳真人的承诺而放下大半。

“前辈高义！凌云…代飘雪城上下，谢过前辈！” 凌云深深一礼。

* * *

飘雪城最高的了望冰塔，尚未完全修复的塔顶。寒风凛冽，卷动着两人的衣袍。

凌云与叶清雪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如同巨大伤疤般、却又在无数人努力下顽强恢复生机的城池。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重。

“决定…什么时候走？” 叶清雪的声音清冷依旧，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三日后，墨尘长老会开启通往中央大陆的星域传送阵。” 凌云看着远方冰原尽头模糊的地平线，那里是中央大陆的方向。

叶清雪沉默了片刻，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种冰雪般的坚定。她转过身，正对着凌云，目光清澈而执着：“凌云，我…不能跟你走。”

凌云看着她，混沌眼眸中没有意外，只有理解与一丝深藏的遗憾。他早已猜到她的选择。

“寒月师父重伤初愈，根基受损，需要长期闭关。师尊…玄冰真人待我如女，冰魄宗经此大劫，百废待兴，亟需传承。” 叶清雪的声音很平静，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我是冰魄宗首席真传，是寒月一脉的希望。宗门养育之恩，授业之情，守护之责…我无法抛下。”

她顿了顿，冰魄般的眼眸直视着凌云深邃的混沌之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灵魂深处：“但，这不代表结束。”

她伸出手，那是一枚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精致雪花吊坠！此刻，这枚冰凉的吊坠，正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莹白微光，中心一点冰蓝星芒微微跳动，传递出阵阵温热！

这枚吊坠是特殊传讯法器，名为“冰魄同心坠”。末端缀着一颗冰魄玄晶打磨而成的、宛如泪滴般的蓝色晶石，散发着纯净而凛冽的寒气，正是叶清雪本命飞剑“冰魄”上的信物。

“拿着它。” 叶清雪将冰魄同心坠放入凌云掌心，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待我结丹，稳固宗门根基，了却此间因果…我必踏遍千山万水，前往中央大陆寻你！在此之前…”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保重！一定要…活着！”

凌云感受着掌心那枚冰凉刺骨却又带着叶清雪独特气息的剑穗，一股暖流混合着离别的酸涩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混沌之力在指尖凝聚。

他并指如剑，点在眉心。一缕精纯无比、带着混沌初开般古老苍茫气息、却又无比柔和的灰金色气流被缓缓抽离出来。这缕气息蕴含着混沌道种的本源之力，极其珍贵。凌云小心翼翼地将它注入一枚早已准备好的、温润的白玉佩中。玉佩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微的、如同星辰生灭般的混沌符文，随即内敛。

他将这枚封印了一缕混沌本源气息的玉佩，轻轻放在叶清雪冰凉的手中。

“清雪，” 凌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此物有我本源气息，无论相隔多远，混沌指引，我必能感知。北境风雪虽寒，不及我心牵挂。中央大陆纵有千难万险，我凌云必登临绝巅！待你结丹之日，便是我等你之时！保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承诺、牵挂、不舍与坚定的信念，都融入了这两件信物之中。

叶清雪紧紧握住那枚温热的混沌玉佩，感受着其中那缕与她冰魄本源截然不同、却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混沌气息，冰蓝色的眼眸中，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凝结，又在她强大的意志下强行化去，只留下更加坚毅璀璨的光芒。

她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拥抱住了凌云！

冰冷的身躯撞入怀中，带着淡淡的冰雪清香，却又蕴含着火山般炽烈的情感。凌云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也用力地回抱住了她。两人在凛冽的寒风中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仿佛这一瞬便是永恒。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 *

堡垒议事厅内，气氛带着一丝离别的凝重。南宫嫣一袭素雅宫装，风姿绰约，只是眉宇间也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她身后跟着两名雪月阁女弟子，捧着一方精致的玉盘。

“凌兄，” 南宫嫣对着凌云盈盈一礼，笑容温婉，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北境战事已定，凌兄不日便将远行中央大陆。雪月阁上下感念凌兄力挽狂澜之恩，特备薄礼，聊表心意，亦为凌兄壮行。”

她素手轻扬，揭开玉盘上的锦缎。

第一层，是十枚流光溢彩、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菱形晶体——极品灵石！每一枚都足以让金丹真人眼红心跳，是启动大型阵法、催动高阶法宝、乃至冲击瓶颈的至宝！

第二层，是三枚玉瓶。瓶身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其中丹药形态。一瓶氤氲着磅礴生机（生生造化丹），一瓶散发着稳固神魂的波动（定魂紫金丹），一瓶则蕴含着狂暴的龙形虚影（龙血霸体丹）。皆是保命、疗伤、提升实力的顶级丹药！

第三层，则是一枚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光点流转的玉简。

“此玉简中，记录了雪月阁情报网络所知的关于中央大陆的最新情报。” 南宫嫣拿起玉简，郑重地递给凌云，“包括中央大陆的势力格局、主要宗门、禁忌之地、近期发生的大事，以及…天机城的一些公开信息。希望能对凌兄有所帮助。”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极品灵石、顶级丹药、珍贵情报，无一不是凌云此刻所需，更体现了雪月阁的诚意与南宫嫣的细致用心。

凌云郑重接过：“南宫姑娘费心了，雪月阁厚谊，凌云铭记于心。”

南宫嫣看着凌云，朱唇轻启，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轻叹，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淡淡的失落：“凌兄，中央大陆乃灵界核心，天骄云集，巨擘林立，其水之深，远非北境可比。风高浪急，暗流汹涌。雪月阁根基尚在恢复，鞭长莫及，无法给予凌兄太多直接的庇护…但我们的情报网络会持续运转，尽力为凌兄提供所需的消息。”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待雪月阁在北境彻底站稳脚跟，触角延伸…或许，中央大陆也会有雪月阁的旗帜飘扬。届时，希望还能与凌兄…并肩。”

凌云迎上南宫嫣复杂的目光，点了点头：“南宫姑娘放心，约定之事，凌云不敢忘。他日雪月阁旌旗所指，若有凌云效劳之处，必不推辞。保重。”

“保重。” 南宫嫣深深看了凌云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心底，随即优雅转身，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飘然离去。

* * *

三日后。

飘雪城修复中的北城头。

巨大的冰晶城垛上，临时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墨尘长身而立，星纹白袍在寒风中纹丝不动。他面前的地面上，一个直径丈许、由无数流转的星辰符文构成的复杂阵法正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空间波动。阵法核心，悬浮着那枚暗金色的“混沌天机令”，作为引路的坐标。

月无暇、玄冰真人、烈阳真人、霜月剑尊、寒松真人、素月仙子…飘雪城所有的高层尽数到场。

石破、影七、苏小月等“破魔”小队成员站在最前列，眼中满是不舍。

更多的冰魄宗、雪月阁弟子，以及无数被凌云拯救的散修、家族修士，黑压压地聚集在城下，延绵数里。他们无声地望着城头那道身影，眼中充满了崇敬、感激与祝福。

凌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身姿挺拔。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铭刻了血与火、生与死、荣耀与离别的冰雪之城。残破的城墙，忙碌的人群，飘扬的冰魄、雪月旗帜，还有…城头那抹冰蓝色的倩影。

叶清雪站在玄冰真人身侧，冰魄剑早已归鞘。她静静地望着凌云，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寒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穿透时空的坚定与执着。她对着凌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离愁别绪，混沌眼眸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他对着城下无数为他送行的人群，对着月无暇、玄冰真人、烈阳真人等前辈，对着石破、影七、苏小月等并肩作战的伙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清雪。

他抱拳，对着这片承载了他灵界崛起第一步、浴血奋战过的土地，对着所有关心他的人，朗声道：

“诸位前辈，诸位同道！凌云，就此别过！”

“北境安宁，仰仗诸位！凌云此去，必不负飘雪城之血勇，不负诸位之期许！”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决然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星光流转的传送阵中！

嗡——！！！

混沌天机令光芒大盛！无数星辰符文瞬间点亮，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整个传送阵化作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星璇，将凌云的身影完全吞没！

“凌师兄保重！”

“统帅保重！”

“混沌战神！保重啊！”

城下，震天的呼喊如同海啸般爆发，带着无尽的祝福与不舍！

星璇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道刺破苍穹的星辰光柱，瞬间消失在铅灰色的天幕尽头，只留下点点逸散的星光，如同离人的泪。

凌云站在剧烈的空间波动中，最后看了一眼那在视野中急速缩小的飘雪城轮廓，看着城头上那越来越模糊却依旧倔强挺立的冰蓝色身影。

“北境…暂别了！”

他握紧了拳，混沌之力在体内奔腾，目光投向那星光通道指向的无尽远方，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那座汇聚万界风云的古老城池。

“中央大陆…天机阁…母亲…”

“我凌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