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吞噬者：凌云破天 第50章 风起飘雪，前路抉择

玄冰玉髓洞深处的静室，万载寒冰雕琢的墙壁流淌着柔和清辉。凌云盘坐于温润的万年暖玉床上，凝气巅峰的气息圆融内敛，如同深渊潜龙，虽静卧，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爆发力。混沌丹田稳固旋转，将静室内浓郁的灵气无声鲸吞，一丝微不可察的暗金色泽在深邃幽暗的混沌灵力中流转，那是炼化枯骨上人一丝金丹本源后留下的烙印，也是他远超同阶的根基所在。

然而，这静室内的宁静，不过是飘雪城惊涛骇浪后短暂的喘息。

“听说了吗？凌云师兄醒了！还突破到了凝气巅峰！”

“嘶…被枯骨老怪和黑煞老魔联手重创，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这…这是何等妖孽的体质和机缘？”

“哼，妖孽？我看是祸根！若非他身怀那等诡异重宝，引来枯骨老魔觊觎，我冰魄宗何至于遭此大劫？寒松峰一脉几乎死绝了！连李长老都…”

“住口！若非凌云师弟力挽狂澜，深入冰窟救下寒月师伯和叶师姐，更在关键时刻挡下枯骨老魔必杀一击，宗门早已被攻破！你我能活下来，已是侥幸！此等恩情，岂容你妄议？”

“恩情是恩情，但灾祸也是因他而起！那戒指如此诡异，能吞金丹之力，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玄阴宗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等难道要陪他一起死吗？”

类似的争论，在冰魄宗各个角落，在飘雪城的大街小巷，如同水下的暗流，悄然涌动。感激与敬畏，猜忌与恐惧，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惨胜后的宗门内交织、碰撞。凌云的名字，连同那枚神秘的黑戒，成为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既象征着力挽狂澜的奇迹，也代表着未知的滔天灾厄。

凌云的神识经过吞噬金丹本源后变得异常敏锐，即便隔着重重禁制，也能隐隐感知到外界那些纷乱的情绪波动。他面色平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上古朴的混沌戒。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沉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低声自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力量，永远是解决一切纷扰的基石。凝气巅峰，还远远不够！筑基，势在必行！但普通的五行筑基之法，如何配得上这独一无二的混沌丹田？

“凌云。” 清冷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叶清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剑袍，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气息比前几日沉稳了许多，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虑。她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感受到那股凝练如渊、隐隐带着一丝霸道威压的气息，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感觉如何？玄阴之力可曾压制？” 她走近，声音放柔了几分。

“无碍了。” 凌云微微一笑，指尖一缕幽暗深邃、带着暗金流光的混沌灵力跃动，“那点残余，已不足为虑。倒是你，伤势未愈，不该过多劳神。”

叶清雪摇摇头，目光扫过凌云指尖那缕奇异的灵力，眼中异彩更甚：“你的灵力…似乎发生了某种本质蜕变。看来那场豪赌，你赢得彻底。”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师尊让我告知，雪月阁的南宫嫣，持太上长老令信，已在宗门外等候。她要求…秘密见你一面。”

“南宫嫣…” 凌云眼神微眯。雪月阁的消息，果然灵通。他刚稳固境界，对方就找上门来。“她倒是心急。也罢，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飘雪城，雪月阁深处。

这是一间完全由某种隔绝神识的墨玉打造的密室，墙壁光滑如镜，镶嵌着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深海夜明珠，将室内映照得如同静谧的星空。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茶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能让人心神安宁的异香。

南宫嫣依旧是那副颠倒众生的模样，月白色宫装剪裁得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慵懒地斜倚在一张铺着雪貂皮的玉榻上，纤纤玉指把玩着一枚流转着七彩霞光的玉简。看到凌云在叶清雪的陪同下走进来（叶清雪坚持同来，以示冰魄宗立场），她眼中绽放出动人的光彩，巧笑嫣然：

“凌兄，清雪妹妹，几日不见，凌兄风采更胜往昔，气息如渊似海，看来是彻底稳固了境界，可喜可贺！” 她的目光在凌云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尤其是扫过凌云左手时，停留了一瞬。

“南宫姑娘消息灵通，令人佩服。” 凌云语气平淡，与叶清雪在南宫嫣对面的墨玉椅上坐下，开门见山，“不知姑娘此番约见，所为何事？若还是关于那枚戒指…”

“凌兄快人快语。” 南宫嫣笑容不变，玉手轻挥，一个散发着浓郁空间波动的锦囊和一枚雕刻着雪月印记的玉牌便悬浮在凌云面前的玉案上。“锦囊内，是十万上品灵石，以及三瓶‘九转玉髓膏’，一瓶‘回天续命丹’，聊表我雪月阁对凌兄康复的贺意，也是合作的诚意。”

凌云扫了一眼，没有动。十万上品灵石，足以让一个中型家族倾家荡产！九转玉髓膏和回天续命丹更是有价无市的疗伤圣品！雪月阁的手笔，一如既往的大气，也一如既往地带着目的。

“至于这枚玉牌，” 南宫嫣指向那枚雪月令牌，“持此令，凌兄便是我雪月阁最高级别的‘暗月’贵宾。可在我雪月阁遍布人界乃至部分灵界据点的任何分阁，无条件支取不超过百万上品灵石的资源，优先获取最高级别的情报，并可动用部分雪月阁的隐秘传送渠道和伪装身份。当然，额度会根据凌兄的‘贡献’逐步提升。”

条件优厚得令人咋舌。这几乎等于给了凌云一个庞大情报网和资源库的部分钥匙。

“条件？” 凌云依旧平静，眼神锐利如刀。

南宫嫣收敛了几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绝美的脸庞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第一，凌兄需承诺，在飘雪城乃至未来可能涉及的更大范围内，与我雪月阁共同进退，尤其是在对抗玄阴宗一事上，需成为我雪月阁的强力盟友。”

“玄阴宗也是我的死敌，这一点无需承诺。” 凌云淡淡道。

“第二，” 南宫嫣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古朴的黑戒上，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关于此物…我雪月阁并无觊觎之心，阁主只求一点：在不涉及凌兄核心秘密的前提下，分享部分此物的‘特性’或与之相关的古老信息。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对我雪月阁探究上古秘闻、完善‘万界奇物录’都至关重要。作为回报，我雪月阁浩瀚秘库中所有关于‘混沌’、‘鸿蒙’、‘源器’等古老记载的副本，可向凌兄完全开放！”

混沌！鸿蒙！源器！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凌云心中炸响！雪月阁果然掌握着比冰魄宗更详尽的信息！开放所有相关古籍副本…这个诱惑，对于迫切想要解开混沌戒和身世之谜的凌云来说，难以抗拒！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叶清雪也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这个条件的分量。她看向凌云，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分享混沌戒的信息，哪怕只是边缘，也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凌云沉默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温润的墨玉案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他的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视着指尖那枚看似平凡无奇的黑戒。混沌戒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波动，带着一种亘古的沉寂，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自身的重量。

“此戒…” 凌云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名为‘混沌’，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自我记事起，便伴我身侧，平凡无奇。直至…我丹田被碎，玲珑心被夺，濒死之际，心头精血与滔天怨念被其吸收，才意外激活了它部分威能。”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南宫嫣探究的视线：“其特性，我只知两点：其一，护主。在我遭遇致命威胁时，它会自发形成吞噬之力，化解攻击，但代价巨大，且不可控。其二，与我修炼的功法本源相连，能助我炼化异种能量，稳固根基。至于其具体品阶、来历、如何运用…我一无所知。这便是我所知全部。”

真话，但也是经过精心裁剪的真话。透露了名字（混沌）和最基本的两点被动特性（护主吞噬、辅助炼化），隐去了系统存在和主动吞噬的核心能力。足够满足雪月阁“完善奇物录”的好奇心，又不会暴露根本。

南宫嫣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凌云，似乎要分辨他话语中的真伪。片刻后，她展颜一笑，如同冰雪初融，风华绝代：“足够了！凌兄坦诚相告，雪月阁铭记于心！合作愉快！”

她玉指一点，那枚暗月令牌和锦囊便轻飘飘地飞入凌云手中。“秘库古籍副本，三日内，会有人送到凌兄指定的安全之处。”

凌云收起令牌和锦囊，没有道谢。这是交易。

“还有一事，” 南宫嫣端起玉案上的灵茶，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关于林婉儿…最新情报。她已稳固筑基境界，被玄阴老祖赐下‘玄阴姹女剑’，正作为先锋，率领一支由三名筑基后期执事和数十名凝气精锐组成的队伍，离开万兽山脉主战场，目标…直指飘雪城区域。预计…半月之内，必至！”

林婉儿！筑基期！玄阴老祖亲传！半月之内，亲临飘雪城！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凌云身上弥漫开来，静室内的温度骤降，连墙壁上夜明珠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一瞬！叶清雪也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冰魄剑柄，眼中寒光闪烁。

“她来…找死！” 凌云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刻骨的仇恨。

“枯骨上人亦在调兵遣将，目标同样是飘雪城，同样是你…和你手上的戒指。” 南宫嫣补充道，语气凝重，“风暴将至，凌兄，早做打算。”

离开雪月阁密室，凌云没有返回玄冰玉髓洞，而是直接求见了玄冰真人。

地点并非之前的洞府，而是冰魄宗议事大殿后方，一处由万年玄冰构筑、铭刻着无数古老寒冰符文的肃穆殿堂——玄冰殿。这里是冰魄宗真正的核心重地，只有重大决策才会在此进行。

玄冰真人端坐于殿堂中央的寒玉宝座之上，月白长袍无风自动，清丽绝伦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千山暮雪般的威严。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沉内敛，但那股属于金丹真人的无形威压，弥漫在整个殿堂，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韩锋等数位核心长老侍立两旁，看向凌云的目光复杂无比，有感激，有惊叹，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和忧虑。

“弟子凌云，拜见真人，各位长老。” 凌云躬身行礼，姿态依旧不卑不亢，凝气巅峰的气息在金丹威压下虽显渺小，却自有一股坚韧不屈的意志。

“起身。” 玄冰真人的声音清冷，如同冰玉相击，“你伤势尽复，修为精进，根基之雄厚，世所罕见。很好。”

她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期许。“本座与宗主商议，宗门愿倾尽资源，弥补你玲珑心缺失之憾，助你冲击筑基之境！藏经阁、秘法阁、玄冰玉髓洞核心…尽数为你开放！本座亦可亲自为你护法，传你《冰魄玄功》真意，保你筑基功成！”

此言一出，韩锋等长老脸色微变。倾尽资源？开放核心？宗主出关后也同意了？这等待遇，连叶清雪这位首席真传都未曾有过！这几乎是将凌云视为未来宗主在培养！

玄冰真人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期许：“凌云，本座…愿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地位等同清雪，为我冰魄宗太上长老亲传！未来宗门大位，亦非不可期！你可愿…拜入我冰魄宗门下？”

太上亲传！等同首席！未来宗主候选！

这份承诺，比之前在洞府中更加正式，更加隆重！代表了整个冰魄宗最高层的意志！玄冰殿内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凌云身上。

叶清雪站在玄冰真人身侧，看着师尊郑重的神情，又看向下方沉默的凌云，清冷的眸子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她希望凌云留下，有宗门庇护，共同面对强敌。但她更了解凌云骨子里的骄傲和对自由的执着。

韩锋等长老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太上长老这是下了血本了！此子天赋机缘确实逆天，但…那枚戒指带来的祸患也太大！玄阴宗绝不会放过他！宗门经此一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万一…万一枯骨老魔甚至玄阴老祖亲临…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凌云沉默了数息。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对着玄冰真人和诸位长老，深深一揖。

“真人厚爱，诸位长老厚意，凌云…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在肃穆的大殿中清晰回荡，“冰魄宗救命之恩，庇护之情，凌云铭刻五内，永世不忘！他日宗门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凌云…义不容辞！”

感激的话语之后，是转折。

“然…” 凌云的声音沉凝下来，“弟子所修功法，本源特殊，与《冰魄玄功》冰魄之道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强行转修，无异于自断根基，前路尽毁。此其一。”

“其二，弟子身负血海深仇，仇敌乃灵界巨擘玄阴宗，手段阴狠毒辣，不死不休。弟子若为太上亲传，必将此滔天祸水牢牢系于宗门之身。玄阴宗之威，真人比弟子更清楚。冰魄宗已为弟子付出惨重代价，弟子…实不忍，亦不愿，再因一己之私，为宗门招来灭顶之灾！” 他言辞恳切，目光扫过韩锋等神色各异的长老，点明了他们心中最大的忧虑。

“其三，” 凌云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穿透了殿顶的玄冰，望向未知的远方，“弟子之道，在于一个‘争’字！与天争命，与敌争锋！需在血火厮杀中磨砺，在生死边缘突破！宗门庇护，如温室暖房，虽安稳，却非弟子所求之道心！弟子之未来，注定漂泊，注定染血，注定…与这九重天地为敌！”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道出了他追求极致力量、渴望自由搏杀、誓要向九天复仇的决绝之心！

玄冰殿内，一片死寂。

玄冰真人端坐于寒玉宝座之上，清冷的眼眸凝视着下方那个身姿挺拔、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的少年。她看到了凌云眼中的感激，更看到了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和隐藏在平静下的滔天野望！此子心志如铁，目标明确，绝非宗门高墙所能束缚的雏鹰。

韩锋等长老神色复杂，有惋惜，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凌云的话，说中了他们心底最深的顾虑。

良久，玄冰真人缓缓闭上眼眸，复又睁开，千山暮雪般的威压缓缓收敛，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罢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理解，“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反是害了你，也害了宗门。”

她玉指轻点，一道流光飞向凌云。凌云伸手接住，是一枚巴掌大小、通体由玄冰雕琢而成、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型冰雪世界的令牌。令牌正面，铭刻着一个古老的“冰”字，背面则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图案。

“此乃我冰魄宗‘玄冰客卿令’。” 玄冰真人声音平静无波，“持此令，地位等同内门长老。可自由出入宗门除禁地外所有区域，享有内门长老供奉资源。宗门藏经阁三层以下典籍，秘法阁部分非核心传承，皆可参阅。危难之时，凭此令可调动部分宗门外围力量，或寻求就近冰魄宗据点庇护。”

客卿长老！名誉身份，自由度极高，却又能享受部分宗门便利！

“救命之恩，庇护之情，冰魄宗永不遗忘。” 玄冰真人看着凌云，眼神深邃，“此令，是本座与宗门的心意，亦是承诺。无论你身在何方，冰魄宗…永远是你凌云的朋友！”

朋友！而非下属！

这比任何客卿身份都更加珍贵！代表了冰魄宗最高层对凌云个人价值的认可和一份超越宗门利益的真挚情谊！

凌云握着那枚触手冰凉、却仿佛蕴含着千钧情谊的玄冰令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发自肺腑：“凌云，谢过真人！谢过冰魄宗！此情此义，凌云必不相负！”

离开肃穆沉重的玄冰殿，凌云与叶清雪并肩走在通往山巅的冰晶小径上。寒风凛冽，卷起细碎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

宗主峰之巅，俯瞰着下方被冰雪覆盖、殿宇楼阁错落有致的宗门，以及更远处那座依旧繁华、却暗流汹涌的飘雪巨城。“冰魄宗很好，真人和你待我极好。但…这里不是我的战场。我的路，在更远的地方，在血与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