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殿内,妖王寿宴的气氛正被堆砌到极致。粗大的兽骨梁柱上镶嵌着无数散发幽光的宝石,穹顶垂下密密麻麻的发光藤蔓,其光芒映照着下方攒动的群妖。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妖血,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陈年兽脂燃烧的焦糊味、还有某些大妖身上散发的、难以言喻的腥臊体味。金碧辉煌?不,这更像是一场用骸骨、妖丹与原始**浇筑出的野蛮狂欢。
凶神恶煞的妖将们围坐在巨大的石案旁,拍打着桌面,震得镶嵌其上的宝石嗡嗡作响,狂笑震天。妖冶的妖姬们穿梭其间,身姿摇曳,带起阵阵甜腻惑人的香风。角落里,几个形貌诡秘、身披斑斓羽毛或覆盖厚实甲壳的长老,正低声交谈,复眼或竖瞳偶尔扫过全场,带着审视的寒光。
大殿中央,高踞于巨大白骨王座之上的,正是妖王。他化形完美,魁伟如一座移动的山峦,暗金袍服下是贲张虬结的肌肉,仅仅端坐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那张粗犷威严的脸上,一双熊眼精光四射,缓缓扫视着他的臣民。身旁依偎着妖后,一只美艳绝伦的九尾狐妖,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此刻正慵懒地捻起一枚血玉般的浆果。
殿内喧嚣的鼓乐和粗犷的妖吼,恰如沸腾的油锅。
就在这鼎沸人声的顶峰,殿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随即又被一个崭新的“发光体”重新点亮。
所有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世子啸月,闪亮登场。
他顶着一头前所未有的、焦黑卷曲、蓬松如巨大鸟巢的爆炸头,每一根倔强上翘的发丝都仿佛在无声呐喊。他嘴角斜斜叼着一根粗陋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土烟卷,鼻孔里喷出两股细小的烟柱。他昂首挺胸,双手刻意插在腰间那条新换的、带着几个故意磨破小洞的皮短裤里,以一种自认为睥睨天下、引领时代风骚的步伐,一步三晃地踏入了万妖殿。
死寂。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箭矢,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惊愕、茫然、呆滞、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那些千奇百怪的妖脸上凝固。
“噗——”一个正抱着巨大酒坛豪饮的象鼻妖将,鼻子猛地一抽,满口妖酒混合着口水,如同失控的喷泉,化作一道浑浊的水柱直射而出,淋了对面正在剔牙的鳄鱼将军满头满脸。鳄鱼将军张着嘴,一颗尖锐的獠牙还卡在指甲缝里,却浑然不觉,只是直勾勾盯着啸月那蓬爆炸头。
“娘咧!”一个长着三只眼的牛妖统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俺这三只眼是不是喝花了?世子殿下头上顶了个啥?遭雷劈了?”
“卷…卷毛?”几个衣着暴露的蛇妖姬挤在一起,红信子嘶嘶吞吐,美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好…好别致!好…好野性!姐妹们,这会不会是王城最新的风尚?”
“那冒烟的小棍是什么法器?”一个浑身覆盖岩石的妖将瓮声瓮气地问旁边的同伴,“闻着味儿有点冲,但感觉…挺带劲?”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和窃窃私语中,一声凄婉尖锐、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陡然炸响,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我的儿——啊——!!”
妖后猛地从白骨王座上弹了起来,脸色煞白如雪,纤纤玉指颤抖着指向啸月那惊世骇俗的脑袋和嘴里的烟卷,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魔物。她一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一手捂住自己光洁的额头,美艳的脸庞因极度的惊骇和心痛而扭曲,身体摇摇欲坠,被眼疾手快的侍女慌忙扶住。
“邪物!那是邪物啊!”她声音凄厉,带着哭腔,“快!快把你嘴里那冒黑烟的秽物吐掉!你…你尊贵的毛发!天杀的,谁把你弄成这副葬爱家族的模样了?!”
群妖被妖后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彻底惊醒,嗡嗡的议论声瞬间拔高。
龟丞相,这位背着重壳、须发皆白的老妖,颤巍巍地排众而出。他拄着比他还高的珊瑚拐杖,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散架。他走到大殿中央,先是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依旧得意洋洋、自我感觉良好的啸月,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妖王王座前,老泪纵横,声音带着哭腔:
“王上!王后!老臣…老臣心痛啊!”他捶打着胸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世子殿下…殿下他中了人族的邪术啊!您看他这头!这嘴里之物!抽烟烫头,伤风败俗,污我妖族千年淳朴古风!这是要把我们妖族的根儿都刨了哇!世子…世子他学坏了!被那万恶的人族奸徒给带上了邪路啊!妖祖在上,请降下雷霆,劈死那蛊惑世子的恶徒吧!”
啸月听着龟丞相的控诉,非但不恼,反而觉得这是对他新造型最大的肯定。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卷,试图展现师父教导的“成熟风范”,吐出个漂亮的烟圈。奈何技术生疏,烟没吐成圈,反倒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汪汪,爆炸头也跟着一颤一颤。
“咳咳…咳咳咳…呃…诸位,勿惊,此乃…咳咳…新潮流!”他一边咳,一边还不忘挥手致意,试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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