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湿气如同无形的触手,从山洞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顽固地钻进林野的感知里。头顶上方,那道隔绝外界的瀑布水帘发出永不停歇的轰鸣,飞溅的水珠偶尔穿过岩壁的缝隙,化作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灰绿斑驳的“皮肤”上,发出“噗嗤噗嗤”的轻响,留下短暂的水痕。空气里,泥土的腥冷、岩石的坚硬气息,以及他自己身上那层洗刷不掉的、宛如千年咸菜缸里腌出来的“绝望芬芳Pro Max”余韵,依旧在顽强地混合发酵。啸月倒是费了老鼻子劲,拖来不少干燥的苔藓,厚厚地铺在洞底中央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试图用那点可怜的草木清香来掩盖这生化鸡尾酒般的氛围。效果嘛……聊胜于无,权当心理安慰。
林野此刻就盘踞(如果一滩勉强能维持坐姿的果冻也能叫盘踞的话)在那片苔藓“地毯”上。他那翠绿中透着灰败、Q弹中带着粘滞的身体中央,用几块捡来的、棱角还算分明的石子,歪歪扭扭地摆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沙漏形状——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计时器”。旁边,一小堆从犄角旮旯里抠出来的、灵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下品灵石,像等待检阅的杂兵,散乱地堆着。
他的意念核心,如同绷紧的弓弦,死死锁定着丹田深处那团沉浮不定、散发着不祥灰绿色微光的毛线团——遮天符Pro。指尖(如果那团软乎乎、末端能勉强分出五条小触须的东西也能叫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冰冷的符箓轮廓上反复摩挲着,每一次触碰,都仿佛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的混沌与屏蔽之力在隐隐脉动。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林野的意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无声地咆哮着,粘稠的身体表面因意念的紧绷而荡开几圈细密的涟漪,“啸月,盯紧沙漏!准备计时!”
洞口附近,巨大的银狼啸月立刻挺直了腰板,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如同雷达般高高竖起,精神高度集中。它一只巨大的前爪悬在半空,爪尖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寒芒,正对着地上那石子沙漏最顶端的“计时起点”。“师父!开搞!”啸月低吼一声,金黄的狼眼一眨不眨。
“桀桀桀……”识海深处,那团永恒盘踞的阴影——心魔,立刻发出了粘腻如毒蛇吐信般的低语,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试图瓦解林野的意志,“测试?多此一举的挣扎……何必如此麻烦?敞开你的心神,拥抱我……真正的力量唾手可得……唾手可得啊……”
与此同时,林野视野边缘,那个被粉红、荧光绿、屎黄色乱码马赛克疯狂冲刷、几乎无法辨认的系统界面,也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剧烈地闪烁起来,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扭曲的字符:【高...危...实...验...禁...止...!正...能...量...值...-10...(乱码)】
“闭嘴!”林野的意念如同利剑,瞬间斩断所有干扰!他毫不犹豫,意念猛地催动丹田!
嗡——!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骤然响起!丹田深处,那团灰绿色的毛线团——遮天符Pro,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这光芒并非炽热,而是一种冰冷、粘稠的灰绿色,如同剧毒的瘴气,瞬间沿着林野体内那混乱的能量脉络奔涌扩散!
光芒所过之处,林野那果冻般的躯体立刻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勉强维持的人形轮廓如同被高温烘烤的蜡像,开始软化、塌陷!皮肤(如果那层滑腻的膜也算皮肤)瞬间失去了那点微弱的韧劲,变得异常Q弹、半透明,颜色也加深成了更纯粹的翠绿色,像一大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颤巍巍的凉粉。
更显着的变化发生在视野边缘——那疯狂闪烁、被乱码马赛克淹没的系统界面,在灰绿光芒笼罩全身的刹那,如同被拔掉了电源,瞬间变成了一片密集的、毫无意义的雪花噪点!滋滋的电流杂音充斥意念,所有字符、边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了!”林野心中一凛,意念死死锁定计时沙漏。
然而,就在系统界面雪花的同一瞬间,另一个更让他心头剧震的变化发生了!
识海中,那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恶毒与蛊惑的心魔低语——“敞开你的心神……拥抱力量……”——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
戛然而止!不是减弱,不是模糊,是彻彻底底、干干脆脆的——消音!
整个识海,那永恒弥漫的灰色雾气,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清净”而凝滞了一瞬。没有恶毒的嘲讽,没有黏腻的诱惑,只剩下识海本源那死水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对于被心魔日夜折磨的林野来说,陌生得近乎奢侈,美妙得让他灵魂深处都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五……四……”林野的意念在震惊中飞速计数,同时贪婪地感受着这难得的、没有苍蝇嗡嗡叫的宁静。
可这宁静如同偷来的珍宝,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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