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的后裔 第33章 森之低语

前哨站刺耳的警报与玉化森林骤然升腾的肃杀之气，让空气中的每一丝能量都仿佛凝固了。小伊与暗影屏住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那些对准前哨站的尖锐枝干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彻底洞穿。然而，预料中的狂暴攻击并未降临。玉化树木的敌意似乎更多是一种极度警惕的警告，一种划定边界、驱逐入侵者的姿态。

短暂的骚动后，森林的“意志”似乎判断出最大的威胁依然来自那个被它们禁锢的金属造物。大部分尖锐枝干缓缓调整方向，重新牢牢锁定前哨站，只有少数几根依旧若有若无地指向小伊和暗影潜伏的方位，持续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前哨站的警报声在顽强地响了几分钟后，似乎因为能量被持续抑制，最终不甘地衰弱下去，恢复了之前那种微弱而规律的加密脉冲。半球体外壳上被树枝刺破的地方，偶尔跳跃起几缕短路的电火花，显得更加破败。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那种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感觉并未消失。

“它们发现我们了，但没有立即攻击。”小伊用意念与暗影沟通，“它们似乎在观察。”

暗影的回复带着高度警惕：“森之民能与植物深层共鸣，甚至引导它们。我们此刻在它们眼中，与那神族造物一样，都是闯入者。不要有任何挑衅举动，尝试传递友善的意念。”

友善的意念？小伊心中一动。他想起在骸骨水潭学习的、与灵子场和生命体共鸣的技巧。他缓缓地、极其轻柔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能量波动，不再是与环境同调的隐匿，而是尝试散发出一种温和的、带着探寻与和平意味的精神涟漪，如同向平静湖面投下一片轻柔的羽毛。

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将这种包含无意冒犯、寻求理解、同源血脉等复杂信息的意念，混合着体内那源自莉莉丝之裔母亲一方的灵性气息，缓缓向周围的玉化森林扩散开去。

起初，森林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些空灵的回响依旧在风中飘荡，仿佛对他的尝试漠不关心。那几根指向他们的尖锐枝干也纹丝不动。

就在小伊以为沟通失败，准备与暗影商议悄然退走时，异变发生了。

他们身旁一株尤其高大、形态宛如沉思老者的玉化树木，其粗糙的、散发着乳白光晕的树干表面，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光芒流转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晕构成的面容轮廓。那轮廓没有具体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古老、疲惫而充满智慧的感觉。

一个由无数树叶摩挲和风声回响共同构成的、缓慢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在小伊和暗影的脑海深处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时间的彼岸，每一个词都带着岁月的重量。

“流淌着大地之血，又沾染了星空之尘的孩子，还有影子的追随者，你们为何踏入回响的圣地。”

这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直接的精神意象传递，跨越了种族的隔阂。

小伊心中凛然，这森之民的感知力远超他的想象，瞬间就辨别出了他和暗影的本质。他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来意——逃离神族内部光辉之影派系的追捕，前往沉寂山谷寻求智慧，以及在此地偶然发现前哨站的情况——以简洁而清晰的意念传递回去。

他特别强调了光辉之影进行的禁忌实验，以及他们对莉莉丝之裔的迫害。

当光辉之影这个意念被传递出去时，小伊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整个玉化森林的回响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某种古老的、沉痛的记忆。那光晕构成的面容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光辉之影，” 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秩序的扭曲者，生命的亵渎者。”

光晕面容的目光转向那座被禁锢的前哨站。

“这个星空的毒刺，在很多个日落之前，刺入了林地的心脏，试图窃听大地的低语。我们给予了它永恒的沉默。”

原来，这座前哨站是被森之民主动禁锢的，目的是阻止神族的监听。它们并非充满攻击性的毁灭者，而是更像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抵御着外来的侵扰。

“孩子，你的道路布满荆棘，” 苍老的声音重新回到小伊身上，“沉寂山谷的智慧之眼，或许能为你指引方向。但真正的答案，往往藏在你自己的血脉与抉择之中。”

那光晕面容开始缓缓消散，周围的玉化树木也似乎放松了戒备，那些尖锐的枝干缓缓收回，重新变回宁静的林木。

“离开吧，携带林地的祝福，也携带林地的警告。阴影正在蔓延，古老的盟约，或许到了需要重新唤醒的时刻。”

随着最后一道意念的消散，那株高大的玉化树木恢复了原状，周围的回响也再次变得空灵而无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小伊和暗影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森之民的出现和话语，带来了宝贵的信息，也带来了更深的紧迫感。连这些早已避世的古老存在都感受到了光辉之影的威胁，并提到了古老盟约。

暗影率先打破沉默，用意念道：“它们允许我们通过了。看来，你的血脉和我们的来意，得到了它们的认可。”

小伊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被森林之力永恒禁锢的神族前哨站，将它作为光辉之影野心的又一个证据刻入心底。

“我们继续赶路。”他说道，与暗影一同，带着林地的祝福与警告，再次踏上了前往沉寂山谷的旅程。前方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但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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