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的后裔 第131章 归途与静默

七大战场山呼海啸般的冲锋怒吼，仿佛要将之前所承受的所有屈辱、牺牲与绝望尽数奉还。然而，在这决定性的胜利时刻，月亮号的最高指挥中心内，气氛却截然相反，凝重得近乎冻结。

路西法的命令早已下达，各战线由高阶天使与将领负责最后的清剿。他的全息影像矗立在指挥台前，深紫色的眼眸注视着主屏幕上那颗逐渐恢复平静、但遍布疮痍的星球。他不需要欢呼，他只需要结果，以及确认那柄执行了最终斩首的“利刃”是否安然归来。

伊斯皮尔将军站在他身侧不远处，刚毅的脸上没有了战场上的决绝，只剩下难以掩饰的焦灼。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目光死死锁定在代表“银翼”小队生命信号的监控区域——那里，依旧是一片象征任务中或失联的、令人不安的灰色。恒娅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指挥中心边缘，她无声地站立着，双手紧握在胸前，脸色苍白，仿佛在承受着比战场更残酷的煎熬。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突然，负责深空探测的技术官发出一声急促的汇报：“检测到高强度、非规则性空间波动！坐标就在月亮号侧翼近防区域！能量特征匹配‘银翼’小队紧急回归协议！”

指挥中心所有人的心猛地提起。

只见主屏幕一侧的观测画面上，月亮号外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下一刻，一道极不稳定的、边缘闪烁着紊乱能量火花的空间裂隙被强行撕开！

数个身影从中踉跄跌出，如同被虚空呕吐出来一般，重重地摔在月亮号冰冷的的外部装甲板上。

是“银翼”小队！

但他们的样子，惨烈得触目惊心。

凯尔几乎是爬出来的，他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胸口一道焦黑的伤口还在渗着蓝色的能量液，他挣扎着想扶住身边的莉亚，自己却先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莉亚的情况更糟，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前的应急医疗凝胶被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能量侵蚀，仍在不断溶解，显然是伤及了根本。石蹄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最骇人的是他背后那道几乎将他劈开的巨大伤口，边缘泛着混沌腐蚀的痕迹，他依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勉强站立，但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赫利俄斯与塞勒涅的光翼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他们相互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透明，气息萎靡，仿佛随时会化作光点消散。瑞兰蔻是唯一还能保持站姿的，但她拄着那柄布满裂纹、几乎报废的光能长剑，银色的作战服破碎不堪，裸露的皮肤上满是能量灼伤与腐蚀痕迹，碧蓝的眼眸中也充满了难以驱散的疲惫。

而小伊，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他的状态最为诡异。身上几乎没有明显的外伤，但那身特制的银灰色作战服却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侵蚀，呈现出大片大片失去活性的灰败斑块。他背后的神骸之翼紧紧收敛着，不再是往日那流淌着瑰丽光华的姿态，而是如同蒙尘的古老金属，沉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枯寂的黯淡。他的脸色是一种消耗过度、近乎透明的苍白，银灰色的眼眸深处，那曾经如同星辰般燃烧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某种仿佛凝视过宇宙终极虚无后的、令人心悸的沉寂。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在意周围迅速赶来的医疗队和救援人员，只是微微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小队末尾，仿佛与这胜利的喧嚣、与同伴的伤痛、与所有关切的目光，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墙壁。

“医疗队！最高优先级！快！”伊斯皮尔将军几乎是吼出来的，第一个冲向了通讯器下达命令，随即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小队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小伊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巨大庆幸，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沉重的心痛。

恒娅快步上前，想要伸手去触碰儿子，却在距离他还有几步远时猛地停住。她看着小伊那双空洞、沉寂的眼眸，看着他身上那仿佛被“终结”之力反噬留下的痕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近乎呜咽的低唤：“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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