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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都护府，议事厅内。
一名满身风尘的使者跪在大厅中央，双手颤抖地举着一封血红的信笺。
“大都护，这是我家公主的亲笔血书！”
使者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往日燕军使者的高傲。
顾长生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地接过血书。展开一看，只见鲜红的字迹歪歪扭扭。
“为救我军将士性命，倾城愿为北境之奴！”
短短十四个字，本就是用鲜血写成，每一笔都透着绝望。
议事厅内的众将面面相觑。
秦凌霜皱眉道：“燕倾城这是怎么了？以她的性子，就算死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苏清颜轻叹：“铁浮屠的威名，确实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使者听到“铁浮屠”三个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大都护，您有所不知！朝廷调遣三千铁浮屠南下，九日内就要抵达前线！我家公主麾下只有三万疲兵，如何能敌？”
“三千铁浮屠？”
李敢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人马俱甲的重骑兵，而且每个都是三品武尉以上的高手！”
“这会是一场屠杀！”
众将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顾长生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血书。
使者见状，连忙磕头道：“大都护，我家公主说了，只要北境出兵援助，战后愿将河东路三郡之地，全部划归北境！”
“三郡之地？”
众将眼中都闪过贪婪的光芒。
河东路三郡，那可是膏腴之地，人口百万，税收丰厚。
“大都护，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三郡之地，足以让我们北境底蕴更强！”
“燕倾城既然开了这个价码，说明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众将纷纷劝说，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长生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使者面前。
“回去告诉燕倾城。”
顾长生的声音平静。
“北境的士兵，不会为别人的江山流血。”
“什么？！”
使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大都护，您......您这是拒绝了？”
“不错。”
顾长生点点头。
“三郡之地虽好，但那是燕倾城的东西。我凭什么要让我的士兵去为她的复国大业送死？”
使者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连河东三郡都不要，那还有什么能打动这个男人？
难道真的要全军覆没了吗？
就在使者绝望之际，顾长生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
使者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不过什么？还请大都护明示！”
顾长生回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我不要河东三郡，但我有另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我家公主绝不推辞！”
使者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顾长生放下茶杯，眼中闪过精光。
“我要燕倾城麾下最精锐的一万玄鸟卫的指挥权。”
“什么？！”
不仅是使者，连议事厅内的众将都惊呆了。
玄鸟卫，那是燕倾城的王牌部队，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要走玄鸟卫的指挥权，这比要河东三郡还要过分！
“大都护，这......这不可能！”
使者结结巴巴地说道。
“玄鸟卫是我家公主的亲卫军，怎么能......”
“不能？”
顾长生冷笑一声。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来人，送客！”
“等等！等等！”
使者连忙阻止。
“大都护，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请容我回去禀报公主！”
“可以。”
顾长生点点头。
“但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们再想求援也来不及了。”
使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等使者走后，李敢忍不住问道：“大都护，您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顾长生笑了笑。
“你觉得燕倾城会答应吗？”
“这......”
李敢想了想，摇摇头。
“玄鸟卫是她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交出来？”
“那就对了。”
顾长生眼中闪过深意。
“我就是要让她做出选择。是要命根子，还是要命。”
秦凌霜若有所思：“夫君是想收编玄鸟卫？”
“玄鸟卫确实是支精锐。”
顾长生点点头。
“但更重要的是，一旦燕倾城交出玄鸟卫，她就彻底成了我的附庸。”
苏清颜恍然大悟：“夫君这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聪明。”
顾长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燕倾城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与其让她在铁浮屠的铁蹄下全军覆没，不如让她主动投靠我们。”
“可是夫君，万一她不答应呢？”
云梦璃有些担心。
“不答应？”
顾长生冷笑道。
“那她就等着被铁浮屠踏平吧。反正死的不是我们北境的人。”
......
一日后，燕倾城的大营内。
“什么？！他要玄鸟卫的指挥权？！”
燕文正听到使者的汇报，气得差点吐血。
“这个顾长生，简直欺人太甚！”
“玄鸟卫是我们复燕军的根基，怎么能交给外人？”
“这分明是想吞并我们！”
众将纷纷怒骂，帅帐内群情激愤。
燕倾城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
她当然知道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
交出玄鸟卫，就等于自断臂膀，将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顾长生。
“公主，我们绝不能答应！”
燕文正激动地说道。
“宁可战死，也不能受这种屈辱！”
“对！大不了和铁浮屠拼个鱼死网破！”
“我们燕氏一族，岂能向人摇尾乞怜？”
众将的话越说越激烈，帅帐内杀气腾腾。
只有温慕白一直沉默不语。
燕倾城看向这位老师：“温师，您怎么看？”
温慕白缓缓起身，环视众将。
“诸位，老夫问你们一个问题。”
“面对三千铁浮屠，我们有几成胜算？”
众将顿时哑口无言。
三千铁浮屠，那是什么概念？
就算他们三万人全部拼光，也未必能伤到对方分毫。
“既然没有胜算，那为什么还要送死？”
温慕白的声音很轻，却如雷贯耳。
“将兵权交给顾长生，我们是九死一生。”
“不交，我们就是十死无生。”
“诸位自己选吧。”
帅帐内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明白温慕白说的是实话，但要他们承认，却比登天还难。
燕倾城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犹豫。
“传我军令。”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燕文正听令！”
“末将在！”
燕文正不情不愿地跪下。
“命你率玄鸟卫一万，前往北境，接受顾长生指挥。”
“公主！”
燕文正瞪大了眼睛。
“您真的要......”
“这是军令！”
燕倾城站起身，凤眸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违令者，军法处置！”
燕文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末将......遵命。”
燕倾城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道兵符交接令。
每写一个字，她的心就痛一分。
玄鸟卫，那是她父王留给她的最后遗产，也是她复国的最后希望。
如今却要亲手交给别人。
这种痛苦，比死还要难受。
但她别无选择。
写完兵符交接令，燕倾城将其递给燕文正。
“文正叔，这一万玄鸟卫，就托付给你了。”
燕文正接过兵符交接令，老泪纵横。
“公主，老臣对不起先王啊！”
“不，是我对不起父王。”
燕倾城苦笑道。
“但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她转身面向众将。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八日之内，北境援军就会抵达。”
“到时候，我们要配合他们，与铁浮屠决一死战！”
众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齐声应道：“是！”
......
北境都护府，顾长生正在工坊区检查军械生产情况。
“神臂弓生产了多少张？”
“回大都护，已经完成三千张，破甲锥箭三万只。”
老李管事擦着汗水汇报。
“铁蒺藜也准备了十万枚，保证够用。”
顾长生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武器，就是他对付铁浮屠的底牌。
“大都护！”
一名亲卫快步跑来。
“燕倾城回信了！她答应了您的条件！”
顾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本以为燕倾城会犹豫更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看来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更理智。”
他转身对老李说道：“立刻通知秦凌霜，让她准备收编玄鸟卫。”
“是！”
老李连忙跑去传令。
顾长生望向南方，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
铁浮屠又如何？
这一战，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谁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主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