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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大秦风骨:王翦传 > 第66章 【麟归频阳】金人夜泣:这眼泪你接得住?

【1】

咸阳的夜,沉如泼墨。白日里喧嚣鼎沸的帝都,此刻只余下宫墙更漏的滴答,与渭水在远处若有似无的低咽,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阿房宫巨大的阴影匍匐在龙首原上,吞噬了星月微光。唯有章台殿前,十二尊巍峨的青铜金人,如同自洪荒踏来的巨灵神只,在稀薄的月色下泛着幽冷、坚硬的光泽,沉默地拱卫着这座吞噬了六国血火的帝国心脏。它们冰冷的躯体,是始皇帝收天下兵戈、聚六国青铜所铸,象征着大秦无上的武功与威严,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森然寒意。

王翦身披玄色常服,按剑立于章台殿高高的丹墀之上。夜风掠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广场,卷起几片枯叶,在金人巨大的足下打着旋,发出沙沙的碎响,更衬得周遭死寂。他并非当值宿卫,亦无紧急军情。然而,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如同蛰伏在骨髓深处的毒蛇,在入夜后便悄然昂首,搅得他心神不宁。频阳归隐,万亩良田,满车珍宝,他早已将自己涂抹成一个贪婪庸碌的老朽,试图将那柄名为“王翦”的利剑深藏鞘中。可这锋芒,即便收敛,似乎依旧刺得某些人寝食难安。此番冬至大祭被召回咸阳,金銮殿上嬴政那看似亲厚的垂询,冕旒之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藏着的依旧是熟悉的猜忌与审视。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王翦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嘲,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那十二尊沉默的巨像。

梆子声遥遥传来,三更过半。万籁俱寂。

呜…呜呜……

就在王翦欲转身回殿的刹那,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呜咽,穿透了呜咽的风声,如同冰冷的银针,猝然刺入他的耳膜!

王翦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全身肌肉在电光石火间绷紧,如同嗅到血腥的猛虎。他缓缓侧首,锐利如刀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金人阵列的中心——那尊面朝殿门、最为魁梧的金人!

是风声的错觉?还是连日劳神,心神恍惚?

他屏息凝神,将五感催发至极致。

呜…呜呜呜……

又来了!比方才更清晰,更连贯!绝非风声!那是一种压抑的、仿佛从金属腔体深处被强行挤压出来的悲鸣,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像是…像是濒死之人喉咙里滚动的、混合着血沫的哀嚎!

金人在哭?!

饶是王翦一生戎马,踏过尸山血海,见识过无数奇闻异术,此刻心头也猛地一沉。冰冷的青铜死物,帝国的威严象征,怎会发出活人般的悲泣?这绝非吉兆,而是妖异!

呜…呜呜…呜啊……

哭声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撕心裂肺般的绝望,随即又被强行压抑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在死寂的夜里幽幽回荡,如同鬼魅低语,听得人头皮炸裂,脊背生寒。

“何方妖祟?!”王翦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在空旷的广场上激起短暂的回响。

哭声,戛然而止。

唯有风声依旧呜咽。

王翦眼神锐利如电,死死锁定那尊高大的金人。他一步步走下丹墀,靴底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敲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战鼓擂动。他绕着金人缓缓踱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规,丈量着金人身上每一道铸造的纹路,每一处接合的缝隙。青铜浇铸的躯体严丝合缝,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哭声只是幻听。

但王翦知道,那不是幻听!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淬炼出的直觉,如同猎犬的鼻子,绝不会出错。这金人,绝对有鬼!

他猛地停在金人巨大的阴影里。右手,缓缓按上了腰间的佩剑——断水剑。冰冷的剑柄入手,一股熟悉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这柄随他饮尽六国血的凶兵,此刻竟在鞘中发出极其微弱、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震颤!

嗡……

剑身的嗡鸣,并非遇敌时的激昂战意,而是一种低沉的、带着警惕的共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又像是在示警。

王翦心中雪亮。他缓缓抽出断水剑,动作轻柔如拂柳,剑刃与剑鞘摩擦,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乌沉沉的剑身在月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仿佛能吞噬光线。他将剑身平举,如同持着一面特殊的镜子,缓缓在金人庞大的身躯前移动。

当剑尖指向金人胸口那繁复狰狞的饕餮纹饰中心时,剑身的嗡鸣陡然加剧!那低沉的震颤感变得清晰可辨,剑柄处传来的寒意也陡然加重,几乎要冻僵他的手指!

声音的源头,就在这里!

王翦眼神一凝,凑近那饕餮巨口。獠牙交错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断水剑的感应,他伸出左手食指,指腹极其小心地沿着饕餮口中一条极其细微、几乎与铸造纹理融为一体的缝隙,缓缓摸索。

触手冰凉坚硬。但当他的指尖按到饕餮左眼那凸起的瞳仁位置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青铜的弹性反馈回来!

有机关!

王翦屏住呼吸,指尖灌注一股柔劲,试探性地向下一按。

咔哒。

一声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声响。饕餮巨口中心,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竟悄无声息地向内陷去,露出一个幽深、仅容发丝探入的小孔!

几乎是同时,那压抑的呜咽声再次从小孔深处幽幽传出,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悲凉!

呜…呜呜…陛下…饶命…饶命啊……

这一次,王翦甚至隐约听到了几个模糊的字眼!那声音…那声音虽然扭曲失真,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2】

王翦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犹豫,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物件——那是他早年从墨家叛徒手中缴获的“听地鼠”,形似鼠头骨,内部中空,一端有细长的铜管。他将铜管一端小心翼翼地插入那幽深的小孔,另一端紧紧贴在自己的耳廓。

呜咽声瞬间被放大、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悲鸣,而是真真切切的人间惨剧!一个男人在极度恐惧下的哭嚎、求饶,夹杂着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沉闷爆响,以及另一个冰冷、阴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呵斥声!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陛下要的是长生药!不是你这等庸才炼出的毒丹!” 这阴冷的声音,王翦绝不会认错——中车府令赵高!

“中车府令饶命!饶命啊!药…药引…童男童女的心头血…需…需在极阴之地…骊山…骊山皇陵地宫深处…小人…小人实在进不去啊…” 求饶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抖。

“进不去?哼!那是你无能!再给你三日!三日之内,若还炼不出像样的东西,就把你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陛下当药引!” 赵高的声音冷酷如万载寒冰。

“不!不!开恩!开恩啊!小人…小人知道一条密道…或许…或许能通地宫深处…” 求饶者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密道?说!” 赵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贪婪和急切。

“是…是当年修建地宫的刑徒…留下的…入口…入口就在…就在…”

声音到这里,突然变得极其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遮蔽。紧接着,是一声凄厉到极点的短促惨叫!随即,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铜管里传来的、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液体滴落的“滴答…滴答…”声,如同死神的计时。

王翦缓缓移开“听地鼠”,脸色在月光下阴沉得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明白了!这金人内部,竟被凿空,嵌入了极其精巧的传声管道!这管道如同潜伏在帝国心脏的毒蛇,一端连着这象征无上皇权的金人,另一端…另一端竟直通中车府令赵高的私邸!赵高竟敢在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这镇国金人体内,安装窃听传声的机关!他用这金人作为传声筒,在深夜里肆无忌惮地审讯、虐杀、密谋!那所谓的“金人夜泣”,不过是受刑者濒死的哀嚎,通过这邪恶的管道,在金人空腔中回荡放大!

好一个赵高!好大的狗胆!竟将章台殿前,变成了他私设的刑堂!

王翦胸中怒火翻腾,但面上却越发沉静,如同深潭。他再次凑近那饕餮口中的小孔,这一次,他拔下束发的青铜簪,用簪尖极其小心地探入孔内,轻轻刮擦内壁。簪尖传来细微的刮擦感和一丝异样的坚硬。他屏息凝神,将簪尖缓缓抽出。

借着惨淡的月光,只见簪尖上,沾着一点极其微小的、近乎黑色的金属碎屑。王翦用指甲小心地刮下碎屑,放在掌心细细观察。碎屑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暗蓝色光泽,质地坚硬而脆,绝非寻常青铜。

陨铁!而且是经过特殊淬炼、极其珍稀的陨铁!天下间,能将陨铁运用得如此精妙,能打造出如此匪夷所思、穿透宫墙厚壁的传声管道的,唯有那一家——早已被秦廷视为心腹大患、近乎销声匿迹的墨家!不,不是近乎,是唯有墨家最核心的机关术传承者,才可能掌握这种“地听龙脉”之术!

赵高府邸深处,竟藏着墨家巨子级别的机关大师!这传声管道,便是墨家失传秘术的铁证!

声源来自赵高府邸——确认!

传声管用墨家工艺——确认!

王翦缓缓直起身,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髻,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那尊沉默的金人,又投向章台殿紧闭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门。赵高…墨家…长生药…骊山皇陵密道…这一条条线索如同毒藤般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巨大阴谋。这已不仅仅是弄权,而是直指帝国根基的蛀蚀!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地、一步步走回丹墀之上,按剑而立,身影融入宫殿的阴影里,仿佛从未移动过。但他的心,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翻涌,杀机暗藏。

金人不会再“哭”了。那声源已被掐灭。但王翦知道,这寂静的深宫之下,更汹涌、更致命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赵高的手,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也更毒。而墨家的影子,竟在帝国的心脏深处重现!

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那里,一丝鱼肚白正艰难地撕裂沉沉的夜幕。

天,快亮了。但有些黑暗,才刚刚揭开它狰狞的帷幕。

翌日清晨,章台殿大朝。

嬴政高踞龙椅之上,冕旒垂面,珠玉轻晃,遮住了所有神情,唯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大殿。百官肃立,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王翦出班,手持玉笏,声音平稳无波,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宇的沉寂:“启禀陛下,臣昨夜宿卫章台,偶闻异响,似有悲泣之声,发于殿前金人。”

“金人哭泣?!”

“这…这怎么可能?!”

大殿瞬间哗然!百官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困惑。金人乃死物,国之重器,怎会悲泣?这简直是妖异之兆!

嬴政冕旒后的目光陡然锐利如电,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哦?金人哭泣?王老将军,莫不是年事已高,耳力有误?或是…夜梦未醒?”话语中的讥诮,如同细针,刺向王翦。

王翦恍若未闻,继续道,声音依旧沉稳:“臣初亦以为幻听。然声响真切,非风非兽,凄厉如人泣。循声查探,竟于金人饕餮口内,发现一精巧孔道,幽深莫测。”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侍立在御阶之下的赵高。赵高低眉顺目,面色如常,但王翦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笼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臣早年偶得一墨家小技‘听地鼠’。”王翦从袖中取出那枚鼠头状的铜器,举于身前,“循此孔道探听——”他猛地抬手指向赵高,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声源所指,正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府邸深处!”

“哗——!”

满殿皆惊!所有目光如同利箭,瞬间聚焦在赵高身上!震惊、怀疑、幸灾乐祸……种种情绪在死寂后爆发开来。

赵高脸色终于剧变,但只是一瞬,便强行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与悲愤:“陛下!陛下明鉴!王老将军此言,实乃血口喷人!奴婢府邸距章台宫甚远,岂能有声传至金人?定是有人构陷!构陷奴婢啊!”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3】

嬴政沉默着,冕旒的玉珠微微晃动,看不清他的表情。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

王翦冷冷地看着赵高表演,待他哭声稍歇,才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铜发簪,簪尖上一点暗蓝色的碎屑在殿内煌煌灯火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构陷?赵大人请看此物。”他将簪子高高举起,“此乃昨夜自那孔道内壁刮下之物。陛下博闻广识,当知此乃天外陨铁,且经墨家秘法淬炼!天下间,能以此等神物打造如此精巧、穿透宫墙的传声管道者,除墨家巨子嫡传,再无他人!”

他目光如炬,逼视赵高,字字如刀:“赵大人府中,竟藏有墨家巨子级的高人?不知赵大人招募此等帝国叛逆,凿空镇国金人,私设传声秘道,窃听宫闱,意欲何为?!昨夜那金人悲泣,分明是你府中私刑拷打之声!你,是想将这章台殿,变成你赵高的私刑暗狱吗?!”

赵高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又被更深的怨毒取代。在王翦手中那闪烁着墨家陨铁碎屑的簪子面前,在嬴政那越来越冰冷的沉默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奴婢…奴婢…”赵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

“够了。”嬴政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压下了大殿内所有的嘈杂。他缓缓抬手,指向匍匐在地的赵高:“赵高。”

“奴婢在…”赵高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瘫软在地。

“你府中,确有墨家机关师?”嬴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雷霆之怒。

“奴婢…奴婢…”赵高额头冷汗涔涔,他知道,此刻再否认已是徒劳。那陨铁碎屑,是铁证!“奴婢…奴婢只是…招募了几个懂些奇技淫巧的匠人…为…为陛下炼制些新奇玩意儿…绝无二心啊陛下!”他试图将事情淡化,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挣扎。

“新奇玩意儿?”嬴政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雹砸落,“包括在朕的镇国金人身上开孔凿洞?包括用这墨家秘术,窥探朕的宫闱?!赵高,你好大的狗胆!”最后一句,如同九霄雷霆,震得殿梁簌簌!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赵高魂飞魄散,磕头如鸡啄米,血印染红了金砖,“奴婢…奴婢只是想测试一种新的传声机关…绝无窥探之意!那金人…金人孔道…是…是工匠私自为之!奴婢…奴婢全然不知啊!”他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给了所谓的“工匠”。

“不知?”嬴政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冰棱刮过琉璃,“好一个不知!来人!”

殿外甲士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将赵高,”嬴政的声音冰冷无情,宣判着结局,“押入廷尉诏狱!给朕彻查!查他府中所有匠人!查那传声管道!查他这些年,还背着朕,做过些什么!”他的目光扫过王翦,又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赵高身上,“至于你,赵高,待查清之后,再行发落!”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赵高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粗暴地拖死狗般拖出了大殿,凄厉的叫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死寂。

大殿内,落针可闻。百官垂首,大气不敢出,冷汗浸湿了后背。谁都没想到,一次看似荒诞的“金人夜泣”,竟在须臾之间,将权势熏天、深得帝心的中车府令赵高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翦依旧持笏而立,面色沉静如水,仿佛刚才掀起滔天巨浪的并非是他。他微微垂眸,看着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倒映着穹顶的藻井和摇曳的灯火。赵高完了。至少,是暂时完了。嬴政的猜忌如同附骨之疽,一旦被点燃,就再难熄灭。赵高触碰了最不能碰的逆鳞——窥探皇权!无论他如何狡辩,那根深植于金人体内的墨家传声管,就是钉死他的棺材钉。

然而,王翦心中并无半分轻松。赵高虽倒,但他临死前那怨毒如淬毒匕首的眼神,深深刺入王翦的记忆。更重要的是,赵高背后牵扯出的墨家!那些销声匿迹多年的叛逆,竟在帝国的心脏深处,在赵高的庇护下,重现踪迹!他们想做什么?仅仅是为赵高打造机关?绝无可能!墨家与秦法,天生水火!他们潜伏在赵高府中,将触手伸向金人,伸向骊山皇陵…他们所图,必定惊天动地!

嬴政坐在龙椅上,冕旒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鎏金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丧钟。赵高的哀嚎似乎还在耳边,但更让他心悸的,是王翦展现出的那份可怕的洞察力与决断力。这个老将,归隐多年,看似沉迷田产,庸碌不堪,可昨夜深宫的一点异响,竟被他瞬间抓住,顺藤摸瓜,直捣黄龙,将赵高这棵盘踞深宫多年的大树连根拔起!这份敏锐,这份狠辣,比他麾下任何鹰犬都要可怕!

金人泣声是假,赵高弄权是真。但王翦这把刀,似乎…也太快、太利了些。他今日能斩赵高,明日…又会斩向谁?

“王老将军。”嬴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听不出喜怒,“你…很好。替朕揪出了这条蛀虫。辛苦了。”话语平淡,却字字千钧。

王翦躬身,姿态恭谨:“为陛下分忧,乃臣本分。”

“嗯。”嬴政淡淡应了一声,“此事,交由廷尉府彻查。你…昨夜受惊,且回府休息吧。” 声音里听不出关切,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谢陛下体恤。”王翦再次躬身,缓缓退出了大殿,步伐沉稳,不疾不徐。

走出章台殿高大的门扉,深秋的阳光有些刺眼。王翦微微眯起眼,看着广场上那十二尊依旧沉默的金人。昨夜那诡异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但更清晰的,是赵高被拖走时那怨毒的眼神,以及嬴政冕旒之后,那深不见底、带着审视与忌惮的目光。

赵高倒了,但风暴才刚刚开始。墨家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已经缠上了帝国的核心。而他王翦,这把刚刚出鞘、斩落了赵高头颅的利剑,也必将成为某些人眼中,下一个需要折断的目标。

他紧了紧腰间的断水剑,那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微弱的、持续的嗡鸣,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着什么。王翦面无表情,一步步走下高高的台阶,身影渐渐融入宫门外喧嚣的人流之中。

咸阳的天,看似放晴了。但只有身处旋涡中心的人才知道,那平静的阳光之下,涌动着何等致命的暗流。金人的眼泪是假的,但有些人,恐怕很快就要流下真正的血泪了。而他这把“利剑”,在斩断荆棘的同时,也必将引来更多的觊觎与磨砺。归隐的田园,似乎已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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