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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大秦风骨:王翦传 > 第28章 【新郑焰起】蝗灾借道:饿鬼过境你挡得住?

【1】

七月的河东大地,宛如一块历经岁月沧桑且被烈日无情烤焦的龟甲。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肆意地在广袤的黄土上蔓延开来,仿佛是大地痛苦的呐喊。龟裂的黄土,犹如一条条干涸的河流,向着遥远的天际不断延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在这无尽的荒芜之中。

稀稀拉拉的枯草,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全都蔫头耷脑地耷拉着脑袋,在炽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憔悴。偶尔有一阵风卷过,那风里裹挟着的全是呛人的尘烟,直往人的鼻子和喉咙里钻,让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所笼罩,没有一丝湛蓝的色彩。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高高地悬在头顶,散发着毒辣的光线,无情地灼烤着大地。

那光线仿佛是无数根滚烫的银针,刺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感觉火辣辣的疼。而这毒辣的太阳,不仅灼烤着大地,也在无情地折磨着驻扎在此的二十万秦军。

粮车辎重艰难地行进在龟裂的田埂上,那田埂就像是一条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布满了干硬的土块。车轮碾过这些土块时,发出沉闷的呻吟声,仿佛是在诉说着旅途的艰辛与疲惫。每一辆粮车都承载着秦军的希望和生存的保障,但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它们也显得如此的脆弱和无助。

士兵们身着沉重的铁甲,铁甲下的麻衣早已被汗水浸透。汗水湿透了麻衣,又被烈日迅速烤干,在麻衣上结出了白花花的盐碱。那盐碱就像是岁月的痕迹,刻在士兵们的身上,见证着他们的艰辛与付出。士兵们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虑。

战马也显得烦躁不安,它们不断地打着响鼻,鬃毛粘结在一起,往日油亮的皮毛蒙上了一层灰黄。那灰黄的皮毛就像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掩盖了它们曾经的矫健和英姿。

突然,西北天际出现了一抹异色。起初,只是地平线上一道蠕动的、模糊的灰黄暗影,如同沙尘暴的前锋。这暗影在天际间缓缓移动,像是一个神秘的幽灵,让人捉摸不透。它的出现,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宁静,给秦军带来了一丝不安的预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暗影迅速膨胀、升高,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它就像一张浸透了污水的巨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抖开,向着秦军大营的方向急速蔓延。那巨毯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它所吞噬,仿佛是一场末日的降临。

空气里传来一种低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初时,这嗡鸣细碎而微弱,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但渐渐地,这嗡鸣声汇聚成一片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有亿万张粗糙的砂纸在疯狂地摩擦着天穹,那声音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随着那片灰黄暗影的不断逼近,秦军大营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望向西北天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蝗…蝗虫!是蝗虫!”了望塔上的哨兵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嗡鸣声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整个大营。那“灰黄巨毯”已近在眼前!哪里是什么毯子?那是亿万只振翅疾飞的蝗虫组成的、遮天蔽日的死亡之云!它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翅膀高速扇动汇成的声浪冲击着耳膜,也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心神。

阳光被彻底遮蔽,天地间骤然昏暗,如同提前进入了黄昏。蝗群投下的巨大阴影,如同死神展开的斗篷,笼罩了整片原野。

“关营门!闭帐幕!”蒙武的吼声炸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整个秦军大营瞬间如同炸开的蚁窝,士兵们惊恐地奔跑、呼喊,手忙脚乱地关闭营门,用浸水的麻布堵死帐幕的缝隙。战马被这末日般的景象惊得嘶鸣不已,疯狂地尥蹶子,试图挣脱缰绳。

王翦立于中军高台之上,玄色大氅在蝗群掀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仰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漫天飞舞的虫影,死死盯住那翻滚涌动的蝗群核心。他的指节,因紧握腰间定秦剑的剑柄而微微发白。

“上将军!”蒙武顶着劈头盖脸撞来的蝗虫冲上高台,几只蝗虫撞在他铁甲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绿色的汁液溅在冰冷的甲片上,“太多了!根本挡不住!粮草…粮草危矣!”他的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嗡鸣中,带着绝望的颤音。蝗虫如同冰雹般砸落,撞在营帐、甲胄、兵器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已经有零星的蝗虫穿透了营帐的缝隙,落在粮垛上,开始疯狂啃噬。

王翦的目光,缓缓从遮天蔽日的蝗群移开,越过秦军营垒的辕门,投向东南方。那里,越过一道低矮的、象征性的界碑,是魏国膏腴的河内平原。此刻,那片土地上翻滚着即将成熟的金黄麦浪,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铺陈开来的巨大金毯,与秦军这边赤地千里的景象形成刺目的对比。

一丝冰冷彻骨的决断,在王翦眼底凝结。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定秦剑!剑锋在昏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

“传令!”王翦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竟奇异地压过了漫天蝗鸣,清晰地传入高台上每一个将领耳中,“各营听令!以火油浸透麻布,捆于箭簇!弓弩手就位——目标,东南魏境!”

蒙武等将领瞬间明白了王翦的意图,瞳孔骤缩!

“上将军!驱蝗入魏?”一名裨将失声惊呼,“此乃…此乃绝户之策!恐引天谴…”

“天谴?”王翦猛地转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那裨将的脸,后者瞬间噤若寒蝉。王翦的剑锋直指东南那片刺眼的金黄麦浪,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冷酷:“魏国,乃我大秦东出之绊!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此乃天赐良机,助我断魏粮秣,摧其根基!何来天谴?此乃天助!”

他不再看任何人,剑锋狠狠下劈:“点火!驱蝗!”

“诺!”蒙武眼中爆出狠厉的光芒,嘶声应命。

命令如同燎原之火,瞬间传遍大营。一捆捆浸透了火油的麻布被迅速捆扎在箭杆前端。无数弓弩手顶着劈头盖脸的蝗虫冲击,冲出营帐,在辕门内侧列成密集的阵线。火把点燃!

“嗖嗖嗖——!”

刹那间,万箭齐发!燃烧的火箭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带着凄厉的呼啸,撕裂昏暗的天幕,狠狠扎向秦魏边境线靠近魏境一侧的枯草和灌木丛!

“轰——!”

干燥的草木遇火即燃!一道宽达数十丈、绵延数里的熊熊火墙,在秦魏边境线上冲天而起!烈焰翻滚,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天空,形成一道炽热而恐怖的屏障!

蝗群的核心,那如同有生命般翻滚涌动的虫云,在撞上这道突然升腾的死亡火墙时,发生了剧烈的骚动!高温和浓烟是它们的天敌!亿万只蝗虫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嗡鸣,本能地畏惧着前方的烈焰地狱。虫云在火墙前猛地一滞,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擂鼓!呐喊!”王翦厉喝。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穿透虫鸣,在营中炸响!与此同时,数万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嗬!嗬!嗬!”声浪排山倒海,汇同战鼓的轰鸣,形成一股强大的声波冲击!

前有烈焰地狱,后有震天声浪!蝗群的核心终于被彻底惊扰、驱赶!那遮天蔽日的“灰黄巨毯”开始剧烈地翻滚、转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拨动,放弃了冲击秦军营垒的意图,转而沿着火墙的边缘,向着东南方——那片毫无防备、散发着成熟麦香诱惑的魏国河内平原,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汹涌扑去!

亿万振翅的嗡鸣,汇成死亡的序曲,淹没了魏境。

【2】

三日后的魏国河内平原,已成人间地狱。

曾经的金黄麦浪消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焦黑的麦茬,如同大地被剃光了头发,露出丑陋的头皮。田野间、道路上、甚至低矮的屋舍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蝗虫尸体,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出浓烈的**腥臭。侥幸存活的零星蝗虫在尸堆上麻木地爬行、啃噬着同类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死寂,只有苍蝇的嗡嗡声和野狗在远处撕咬尸体的低吼。

河内几座大邑城门紧闭,城头上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魏**民。他们望着城外一片狼藉、再无生机的土地,绝望的哭泣和咒骂声随风飘散。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已经开始啃噬这座曾经富庶的粮仓。

秦军大营内,气氛却并未因魏国的惨状而轻松。

“噗通!”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中军帐外的寂静。一匹雄健的黑色战马,口鼻中喷涌着粘稠的绿色泡沫,四蹄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它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扩散,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这已是今日倒毙的第七匹战马!

恐慌如同瘟疫,在秦军的马厩中无声蔓延。往日神骏的战马,此刻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打着响鼻,口涎不受控制地流淌,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绿色粘液。有些马匹的腹部异常鼓胀,发出沉闷的咕噜声。马夫们面色惨白,徒劳地用清水冲洗着马槽,试图驱散那越来越浓重的、混合着草料发酵和某种**腥气的怪味。

“上将军!马瘟!是马瘟!”蒙武脸色铁青,几乎是撞进了王翦的中军大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昨日开始,各营战马陆续出现厌食、流涎、腹胀!今日已倒毙十余匹!口鼻喷吐绿沫,死状…死状诡异!”他猛地单膝跪地,“末将已严令封锁马厩,焚烧死马,但…但蔓延之势难止!若无战马,我二十万铁骑,形同断腿!”

王翦端坐案后,案几上摊着河东地图,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帐外,仿佛穿透了营帐,看到了那些倒毙的战马。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绿沫?”王翦的声音低沉。

“是!腥臭刺鼻,绝非寻常马疾!”蒙武急切道,“军医束手无策,只道是急症热毒,灌下去的汤药全无作用!”

王翦的目光缓缓移回案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蝗灾过境”的魏国河内区域。蝗虫…战马…绿沫…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牵一匹刚倒毙、尚未僵硬的死马来。”王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再唤军医,带利刃。”

“诺!”蒙武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

很快,一匹刚刚咽气、身体尚有余温的黑色战马被抬到了中军帐前的空地上。浓烈的腥臭气息弥漫开来。几名军医战战兢兢地捧着锋利的解手刀,垂首肃立。

王翦起身,走到死马旁。他蹲下身,无视那刺鼻的气味,伸出带着玄铁护臂的手,按在战马鼓胀如鼓的腹部。触手坚硬,里面似乎充满了气体和液体。他眼中寒光一闪。

“剖开。”两个字,冰冷如铁。

“上…上将军?”为首的军医手一抖,刀差点掉在地上。剖验战马?这…

“剖!”王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3】

军医不敢再犹豫,咬咬牙,和同伴一起,用锋利的解手刀,小心翼翼地划开死马鼓胀的腹部!

“噗嗤——!”

一股墨绿色、粘稠如浆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的液体,猛地从切口处喷涌而出!溅了军医一身!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围观的亲兵将领无不掩鼻后退,脸色发白。

王翦却纹丝不动,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剖开的腹腔内部。

肠子!盘根错节、肿胀得发亮的肠子暴露在空气中!肠壁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出血点!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肿胀的肠段之间,粘连着大量尚未完全消化的、粘稠的绿色糊状物——那是被嚼碎的蝗虫残骸!无数蝗虫的断肢、破碎的翅膀、被胃液腐蚀的甲壳,与墨绿色的**粘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军医强忍着呕吐的**,用镊子小心地拨开一团粘稠的、包裹着蝗虫残骸的糊状物。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镊子尖端,夹起了一小片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东西!

那不是蝗虫的器官!

那东西呈不规则的卵圆形,表面覆盖着极其细微、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在粘液中微微搏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它旁边,还有更多类似的、半埋在粘液和蝗虫残骸中的暗红色颗粒!

“蛊…蛊卵?!”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军医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是苗疆的巫蛊虫卵!这些蝗虫…这些蝗虫肚子里有蛊!”

王翦一步上前,劈手夺过军医手中的镊子。他俯下身,几乎凑到那恶臭的腹腔前,冰冷的视线聚焦在那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的“米粒”上。镊子尖端用力一碾!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暗红色的“米粒”被碾碎,流出一小滩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浆液,散发出一股更加阴冷、更加令人心悸的腥甜气息!

“楚巫…”王翦缓缓直起身,将沾着暗红浆液的镊子丢在地上,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刻骨的杀意,“好一个驱虎吞狼!借我之手,行此绝户毒计!”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东南方——楚国的方向。

就在此时——

“报——!!!”

一声凄厉的嘶吼撕裂了营地的死寂!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斥候,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连滚爬爬地冲过辕门,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王翦面前!他背上插着两支折断的羽箭,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上…上将军!”斥候抬起一张因失血和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声音嘶哑如同破锣,“魏…魏境!魏国边境…百里之内…设…设了药烟壕沟!沟…沟中燃着驱虫药草!浓烟…浓烟蔽日!他们…他们早就在等着蝗虫过境!早有准备啊!”

“什么?!”蒙武如遭雷击,猛地抓住斥候的肩膀,“你看清楚了?!”

斥候艰难地点头,咳出一口血沫:“千…千真万确!壕沟…深逾丈余…每隔百步…设药烟高台…烟雾…呈…呈青紫色…蝗虫…根本不敢靠近魏境腹地…全…全被挡在边境…啃光了野草…就…就饿死了…”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们…他们知道蝗虫会来…早就…挖好了沟…备足了药…”

王翦的身体,在听到“青紫色药烟”几个字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那具散发着恶臭的死马尸体,背对着惊恐的将领和垂死的斥候。他的目光,越过秦军营垒的辕门,投向那片被蝗虫啃噬殆尽、如今死寂一片的魏国边境线。

早就在等着蝗虫过境?百里药烟壕沟?青紫色驱虫烟?

一个名字,带着冰冷的墨香和儒雅的笑意,清晰地浮现在王翦的脑海——公子扶苏的老师,淳于越!只有他,这位精通典籍、熟知百草、甚至参与过骊山陵寝驱虫药方制定的当世大儒,才有可能调配出如此大规模、针对性极强的驱蝗药烟!也只有他,有动机,也有能力,将这份“准备”,提前送到魏国人手中!

“好一个…里应外合。”王翦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寒泉,在死寂的营地中缓缓回荡。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敌人碾碎。

中军帐前,死马的恶臭、蛊卵的阴冷、斥候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帐内案几上,那份标注着“蝗灾过境”的地图,此刻更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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