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口的晨光带着几分清冽,透过稀疏的树梢洒在战壕上时,林逍正帮着战士们清点缴获的弹药。王团长亲自安排了卡车送他们回红旗农场,车厢里堆着缴获的武器箱,老李、小张几个民兵挤在角落,兴奋地复盘着昨天的战斗,唯有林逍靠在车厢板上,眼皮忍不住往下沉。
两天两夜没合眼,先是潜伏警戒,再是生死伏击,神经一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此刻任务圆满完成,紧绷的弦骤然松开,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卡车碾过坑洼的土路,颠簸的节奏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哼的摇篮曲,林逍脑袋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全是狍子群在山林里奔跑的身影。
“逍儿哥!到家了!”小张的喊声把林逍从睡梦中惊醒,卡车已经停在了农场入口的老槐树下。林逍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跳下去,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两天没沾的泥土气息混着炊烟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娘!我回来了!”林逍推开自家那扇柴门,院子里的鸡群被惊得扑棱乱飞。王秀兰正坐在灶台前烧火,丈夫林建国端着个搪瓷缸子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擦好的猎刀——他刚从林场门卫室换班回来,听说儿子今天要回,特意把林逍常用的猎刀磨得锃亮。“回来就好!”林建国嗓门洪亮,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目光扫过他胳膊上的擦伤,眉头微蹙却没多问,只道,“先去洗澡,你娘炖了小鸡炖蘑菇,我再去炒个你爱吃的野兔肉。”
“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林逍笑着帮母亲捡起火钳,“锅里炖着啥呢?真香。”王秀兰抹了把眼角的泪,嗔怪道:“还能有啥,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炖了一早上了,就等你回来。快去洗澡,我给你烧了热水,换身干净衣裳。”
厨房旁边的小棚里,木盆里早已装满了温热的水,旁边摆着干净的粗布衣裳。林逍脱了沾满尘土和硝烟味的迷彩服,把自己泡进热水里,疲惫顺着毛孔一点点消散。水渐渐凉了,他才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刚走到堂屋就闻到了小鸡炖蘑菇的香味,端起碗狼吞虎咽吃了两碗,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连母亲收拾碗筷的声音都没听见。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林逍仿佛走进了自家后山的养殖棚,三十多只成年狍子正低头啃着他特意配制的草料,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二十多只小狍子在其间蹦蹦跳跳,偶尔有几只胆大的凑到他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不远处的山脚下,妹妹晓梅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手里举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笑得眉眼弯弯:“哥!我考上省城的大学了!”
林逍笑着走过去,想摸摸妹妹的头,却看到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颜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在肩上,正弯腰看着湖水里的游鱼。“苏颜!”林逍喊了一声,快步朝湖边走去,可不管他走多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变。就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突然炸响,湖面瞬间泛起涟漪,眼前的景象像碎玻璃一样散开。
“逍儿哥!快起来!县里的领导来了!”虎子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林逍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到了炕沿上,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上午十点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慌啥!让你哥先穿衣裳!”王秀兰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林逍连忙抓过旁边的衣裳,胡乱套在身上,刚系好扣子,虎子就一头扎进了屋里,脸上通红,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逍儿哥!县武装部的部长亲自来了!还带着锣鼓队!说要给你表彰!”
林逍跟着虎子走出院子,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院门口挤满了乡亲们,老支书站在最前面,旁边跟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军衔,正是县武装部部长张建军。锣鼓队敲着欢快的节奏,鞭炮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硝烟味混着乡亲们的笑声,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林逍同志!”张建军看到林逍,快步走上前,笑着伸出手,“我是县武装部的张建军,特意来给你送喜报的!”林逍连忙握住张部长的手,他的手很有力,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张部长好。”林逍有些拘谨,还没从睡梦中的恍惚和眼前的热闹中完全回过神来。
王秀兰端着茶水走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张部长,快进屋坐,喝杯热茶。”张建军摆了摆手,示意锣鼓队停下,从身后的参谋手里接过一个红色的锦盒和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对着围拢的乡亲们高声说道:“乡亲们!今天我代表县武装部,来给咱们红旗农场的林逍同志表彰!在此次黑虎口剿匪任务中,林逍同志表现突出,凭借出色的地形判断能力发现匪徒密道,在伏击战中精准打击匪首,成功缴获机密文件,为任务圆满完成立下汗马功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