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
地牢深处,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陆云薇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
白日里那场“炮仗”闹剧的荒谬感早已褪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个蒙眼的“圣男”…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护卫…那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神…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牢里回荡。
陆云薇猛地抬头,瞳孔因惊惧而收缩。
逆着门口微弱的光,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不是那个可怕的护卫“花弄影”,而是…那个被称为“李教主”的女人!她白日里在圣男身边,眼神看似虔诚,却总让陆云薇感到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东西。
李知夏停在牢门外,没有立刻说话。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角落里如同惊弓之鸟的女人,眼神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探针,刺得陆云薇无所遁形。
她手中,随意地把玩着那个粗糙的、被王言称为“炮仗”的竹筒火药。
“陆娘子,”李知夏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睡得可好?”
陆云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惊恐地看着她,又死死盯着她手中那个要命的竹筒。
李知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指尖摩挲着竹筒粗糙的表面,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小炮仗’…很有意思。”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硝石、硫磺、炭粉…比例虽粗陋,想法却不错。陆家祖上,看来不止精通岐黄,还涉猎些…有趣的东西?”
陆云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圣男大人心性纯善,只当是孩童玩物。”
李知夏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如同淬了冰,“但我…却看到了它的价值。”
她向前一步,隔着冰冷的铁栏,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锁住陆云薇,“比如…炸开白云城那扇…厚重的城门?”
“白云城?!”
陆云薇失声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是她的家!她的根!祖辈的药铺,街坊邻居的笑脸…瞬间在她脑中闪过!这个邪魔!他们果然要对白云城下手!
“不…不可能!”
她挣扎着爬起来,扑到铁栏前,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尖利,“你们…你们这些邪魔!休想动白云城!城里有守军!有…”
“守军?”李知夏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嘶喊,那笑声在地牢里显得格外阴冷,“陆娘子,你可知,拜圣男教要拿下白云城,如同探囊取物?”
她微微俯身,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狠狠扎进陆云薇的心窝,“圣血所至,枯骨逢春,病患立愈。你说,当满城百姓亲眼目睹‘神迹’,当他们知道,唯有信奉圣男,才能活命…那区区守军,能挡得住十万狂信徒的洪流吗?”
陆云薇浑身剧震,如遭五雷轰顶!
白日里妹妹瞬间痊愈的画面,如同最恐怖的梦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根本不是什么医术!是妖法!是蛊惑人心的邪术!
如果…如果这邪术用在白云城…她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街巷被狂热的信徒淹没,看到了守军被“神迹”击溃,看到了街坊邻居在恐惧和诱惑中匍匐在地,高呼“圣男”…
邪魔!他们是真正的邪魔!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绝望。
她祖辈行医济世,信奉的是药石之力,是人间正道!可眼前这女人口中的“神迹”,却是颠覆一切、摧毁一切的邪魔之力!
“不…你们不能…”她瘫软下去,靠着冰冷的铁栏,声音破碎,只剩下无力的呜咽。
“不能?”
李知夏直起身,眼神冰冷而残酷,“陆娘子,你似乎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晃了晃手中的竹筒火药,“私藏所谓的火药,意图谋害圣男…这个罪名,足够你和你妹妹,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成灰烬,灵魂永堕炼狱,不得超生!”
陆云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妹妹!云渺!
“当然,”李知夏话锋一转,声音带上了一丝蛊惑的意味,“本座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成为白云城‘救世主’的机会。”
救世主?陆云薇茫然地看着她,如同溺水者看着一根漂浮的稻草。
“拜圣男教入主白云城,势在必行。”
李知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区别只在于,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还是…和平归顺,万民得福。”
她盯着陆云薇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恶魔的低语,“我需要一个人,一个熟悉白云城,一个…能让城中百姓相信,归顺圣男教是唯一生路的人。”
陆云薇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明白了!这个邪魔要她做内应!做叛徒!做引狼入室的罪人!
“不!我绝不…”她本能地嘶喊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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