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帕迪的黄昏像一杯掺了血的威士忌,浑浊而灼热。
游古辛站在全地形车旁,卫星电话的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按下那串记忆中的号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徐,派人来内帕迪。”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全套装备,一件不少,给我带回去。”
听筒里传来徐恭乔标志性的沙哑嗓音:“怎么?又玩腻了?”
游古辛没有接话,只是精确地报出了交接坐标。
挂断电话时,他瞥见后视镜里陆飒余阴郁的眼神——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鲨鱼”,此刻像条搁浅的鲸,困在副驾驶座上喘着粗气。
全地形车碾过内帕迪郊外的碎石路,每一颗飞溅的小石子都像是往事的子弹。
交接地点是座废弃的修车厂,锈蚀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徐恭乔的人来得很快,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像幽灵般从装甲车里钻出。
六人给游古辛敬了一个礼,然后开始收货。
游古辛沉默地打开后备箱。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散落的武器——那把CS/LR4狙击步枪的枪管还残留着硝烟的气息,战术背心上沾着坎安吉的沙土。
每一件装备都承载着一段生死记忆,现在却要像卸下铠甲般将它们扔下。
他的指尖在枪托上多停留了半秒——这把枪曾在坎安吉的土丘上击毙过“夜枭”的狙击手。
“舍不得?”陆飒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海般的嘲讽。
游古辛“砰”地关上后备箱:“只是记得它们的价钱。”
交接完毕,六人站成一排,再次给游古辛敬礼:“头!一路平安!”
乘出租车回到内帕迪酒店。
前台小姐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两个满身硝烟味的东方男人,一个像出鞘的军刀,一个像生锈的铁锚。
游古辛用假护照登记时,钢笔在“职业”一栏顿了顿,最终写下“古董商”。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下的瞬间,游古辛仰起头,让水流冲刷着肩胛上的新伤。
蒸汽模糊了镜面,却洗不去记忆中那份加密档案的内容——父母的死因像盘错节的蜘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着某个大人物。
陆飒余不过是网中的飞蛾,扑腾了十来年,只换来满身焦痕。
“暂时存档。”他对着雾气喃喃自语,手指在瓷砖上无意识地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不是放弃,是战略延迟。”
新买的亚麻西装散发着纺织厂的气息,却比作战服轻得多。
游古辛系袖扣时,发现陆飒余正对着衣柜镜子调整领带——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意外地像个退休教授。
“看什么?”陆飒余从镜子里瞪他,“老子当年也是穿过正装的。”
次日清晨的护送车队由三辆黑色路虎组成,车身上某安保公司的金色徽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第一个检查站,全副武装的军阀士兵刚要上前,领队就降下车窗亮出某位将军的名片。
士兵的枪口立刻抬高了三十度。
第二个检查站,游古辛注意到路边的狙击镜反光。
他不动声色地按下车窗,将一叠美钞夹在护照里递出去。
检察官的手指在钞票上停留了两秒,盖章的声音格外响亮。
“钱钱是万能的通行证。”陆飒余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当地口音。
顺利到达机场,过安检口,然后登机。
头等舱的座椅像母亲的怀抱般柔软。
游古辛突然转身,食指精准点在陆飒余颈后的安眠穴上。
“睡吧!”他的声音罕见地温和,“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陆飒余眼皮沉重地眨了两下,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嘟囔道:“小兔崽子……你敢暗算老子……”
他的身体向前倾倒,被游古辛稳稳扶住,在旁人看来就像照顾一个醉酒的朋友。
游古辛将陆飒余安置在靠窗座位,自己则快速编辑了一条加密短信。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关机前,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是穆超原的回复:“已安排。欢迎回家。”
波音787的引擎开始轰鸣,游古辛调整座椅角度,闭上眼睛。
机舱灯光在他的眼睑上投下橘红色的光晕,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父母站在光里对他微笑。
十年的追寻,数月的生死搏杀,最终化作此刻飞机爬升时的轻微失重感。
在云层之上,在梦境边缘,他终于允许自己短暂地卸下所有防备。飞机划破夜空的轨迹,就像他留在卡利亚的那些未尽之事——终将成为渐渐淡去的尾迹云。
而前方,是等待已久的黎明。
旭阳大厦——临江市的标杆建筑,楼高四十五层,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区,玻璃幕墙折射着城市的流光溢彩。
而晚莟时装公司在整栋大楼中占有四层,仿佛一座精密的时尚机器,每一层都承载着不同的使命:成品展示区,走秀区,设计部、样品制作室、会议室、大客户接待室,以及各部门的办公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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