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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沧州港。
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在凤千羽雷厉风行的三道命令之下，这座刚刚经历了战火洗礼的港口重镇，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开仓放粮，安抚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既往不咎的征兵政策，收拢了无处可去的散兵游勇；而那份由鬼王舰队亲自护送，发往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则是在大义上，彻底断绝了朝廷派人前来“摘桃子”的可能。
民心、军心、大义，尽在掌握。
如今的沧州港，已然是镇国王府，名副其实的囊中之物。
清晨，城主府的最高处，凤千羽迎风而立，眺望着远处那片蔚蓝色的海域。晨曦的微光，为她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张绝美的侧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半分波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主帅，王爷。”
叶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几分藏不住的，像是“老父亲”一般的担忧。
“城中各项事务，都已步入正轨。主帅您定下的规矩，没人敢不遵守。只是……您和王爷，真的，今天就要走？”
他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与不安，“这没你们俩在这儿镇着，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万一，京城那边不认账，派个什么钦差大臣过来，跟我玩‘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我该咋办？”
看着叶枭这副“宝宝心里苦”的模样，凤千羽紧绷了几日的神经，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她转过身，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怕什么？”
“兵，在你手上；钱粮，在你手上；民心，也在你手上。他派人来，若是客客气气的，你就当个菩萨供着。若是不开眼，想指手画脚……”
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在空中，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就让他，永远留在这片海里，喂鱼。”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配上那狠辣果决的动作，让叶枭瞬间打了个激灵。
t＞“懂了！”他猛地一拍胸脯，感觉腰杆子都直了不少，“主帅放心！保证给您把家看好！”
凤千羽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通体漆黑，雕刻着狰狞鬼首的令牌，丢给了他。
“这是鬼王令。见此令，如见鬼王亲临。幽灵舰队，只认此令，不认人。”
“另外，我已经传信给了我大哥凤千玄，他会从北境，暗中策应你。你只要记住，守好我们自己的地盘，谁来，都不用给面子。”
叶枭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鬼王令，只觉得，这玩意儿，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
他郑重地，将令牌收入怀中，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叶枭，誓死效忠主帅！效忠王爷！”
就在这时，墨九渊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凤千羽的身侧。
“都安排好了？”
“嗯。”凤千羽点了点头，“走吧。”
没有再多言语，也没有过多的告别。
在叶枭和一众亲卫，惊愕的注视下，墨九渊缓缓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艘，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由不知名黑木雕琢而成的小舟。那小舟的造型，古朴至极，仿佛是从上古时代，漂流至今的遗物。
他随手，向着空中一抛。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艘黑色小舟，迎风便涨！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从一个掌心玩物，变成了一艘长达十余丈，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华丽楼船！
船身之上，篆刻着无数玄奥的符文，无风自动，散发着一股，足以令空间都为之凝滞的，磅礴气息。
“冥夜舟。”
墨九渊揽住凤千羽的腰肢，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两人便如同两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楼船的甲板之上。
“这……这是……神仙的宝贝啊！”
下方的叶枭，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自语。
冥夜舟微微一震，船身的符文，骤然亮起，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光罩。随即，整艘楼船，化作了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流光，冲天而起，瞬间，便消失在了云海深处。
……
冥夜舟的内部，别有洞天。
空间，远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宽敞得多。不仅有布置典雅的舱室，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庭院。
一道无形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狂暴的气流。
凤千羽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川河流，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向西，去大陆的天堑。”墨九渊立于船首，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四境与中州之间，隔着一道天然的法则壁障。那道壁障，会排斥一切，灵力修为低于‘皇境’的生灵。寻常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
“皇境？”凤千羽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嗯。”墨九渊解释道，“武道一途，淬体，真元，玄丹，灵海，王者……这只是在四境之地，公认的划分。而在中州，王者境之上，还有皇者境，圣人境，乃至……传说中的，帝境。”
“四境之地的灵气，稀薄且驳杂，法则，亦是残缺不全。能够修炼到王者境，便已是极限。一个王者境巅峰的强者，在中州圣域，或许，连一个二流宗门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
凤千羽的心，微微一沉。
她知道中州很强，却没想到，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这已经不是量的区别，而是质的鸿沟！
“那这道天堑……”
“冥夜舟，乃是上古遗留的飞行法宝，其核心，铭刻着一道‘欺天阵纹’，可以暂时蒙蔽天堑的法则，让我们从它最薄弱的节点，穿过去。”
说话间，前方的景象，已然大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昏暗无比。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色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天际。狂暴的罡风，吹得冥夜舟的护罩，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一股发自灵魂的，被排斥，被碾压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大陆的天堑！
墨九渊的面具之下，那双紫眸，亮起了摄人的光芒。他双手结印，雄浑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了脚下的冥夜舟之中。
“嗡——！”
整艘楼船，发出一声嘹亮的轰鸣！
船身之上，所有的符文，尽数亮起，汇聚成一道凝实无比的黑色光柱，如同一柄开天辟地的神剑，狠狠地，朝着前方那片混乱的法则风暴，刺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万年。
当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之时，凤千羽猛地睁开了双眼。
窗外，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澈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蔚蓝天空。
她走出船舱，来到甲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仅仅是这一次呼吸，就比她在东陵国，苦修一天，所能吸收的灵气，还要多！
而下方的大地，更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原始与野性的壮丽景象。
高达千丈的参天古木，随处可见；一座座山峰，如利剑般，直插云霄；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充满了磅礴气血之力的，恐怖兽吼。
“我们到了。”墨九渊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里，是中州圣域最外围的‘十万大山’，也是无数宗门弟子，外出历练的首选之地。在这里，‘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
不远处的天际，一道璀璨的剑光，便拖着长长的尾焰，极速划过！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暴怒吼声！
“前面的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敢抢我‘天剑门’看上的‘龙血芝’，你是活腻歪了吗？！”
那追逐的两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竟都远远超过了，凤千羽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王者境强者！
凤千羽的瞳孔，微微一缩。
中州圣域。
原来，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