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得凯旋门前的沥青路面发烫,蒸腾的热气让空气微微扭曲。敞篷雷诺车缓缓驶过香榭丽舍大道,道路两旁是沸腾的红海——成千上万面挥舞的公社旗几乎遮蔽了天空。
玛格丽特站在车上,鲜艳的红旗绑在左臂,迎着热风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流动的火焰。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朝着欢呼的人海挥手,手指几乎被热情的人们触碰到。
“注意安全距离,女士!”薇薇安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很轻,她紧挨着玛格丽特坐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群间隙,身体总是不自觉地倾向玛格丽特那边。她的手指悄悄替玛格丽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褶皱。
“放心,薇薇安,”玛格丽特笑着,大声回应淹没在声浪里,“今天是人民的日子!”她瞥见闺蜜微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故意把自己的手覆在薇薇安放在座位的手背上。
薇薇安的手指猛地一缩,像是被烫了一下,却没有挪开,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
路易在副驾驶位上回头,他今天穿着笔挺的上校制服,帽檐下的眼睛同样盛满笑意,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递给玛格丽特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演讲的最后一分钟提醒。“快到了,亲爱的演说家。稿子没忘吧?”他开玩笑道。
“忘不了,”玛格丽特俏皮地眨眨眼,接过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心声都在这里,不是吗?”她拍了拍胸口。
车子在广场中心停下。人浪的欢呼达到了顶峰,“卡隆主席!卡隆主席!”的声浪冲击着耳膜。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在路易和薇薇安的护卫下,从容登上了为国庆搭建的高大演讲台。
令人惊讶的是,喧闹的人群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只剩下旗帜翻卷的哗哗声和热切期待的呼吸声。
玛格丽特的目光扫过无边无际的人海,她挺直了背脊,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同志们!法兰西的公民们!在7月14,这个象征着挣脱枷锁、人民觉醒的伟大日子,我们再次相聚于此!为了大革命而欢呼!但现在的我们,不是为了缅怀过去,而是为了庆祝属于无产阶级的现在,展望解放全人类的未来!”
掌声如雷。人群中,安娜紧紧挽着丈夫威廉的手臂。威廉的目光充满欣赏,也带着一点新来者的新奇审视。安娜则显得更专注,目光追随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
“回顾这革命的洪流吧!”玛格丽特的声音充满力量,她开始描绘第三国际扩展的版图,“从南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到中亚古老而新生的撒马尔罕!阿根廷、巴西、爱尔兰、挪威、瑞典、芬兰挣脱了资本的桎梏!”
“哈萨克、乌兹别克、布哈拉、希腊,以及英勇的中美洲联盟,赤色的太阳正照耀在他们新生的大地上!”
“遥远的东方,庞大的古老帝国正经历着北伐洗礼,美利坚联合工团的战士们正为真正的民主浴血奋战!
“而在西班牙!在我们只要翻过几座山就能看见的地方!无政府工联的胜利曙光已刺破王室统治的黑暗!南亚次大陆,统一的赤色北方正昂然崛起!各位亲爱的同志们,现在的我们,历时17年,终于可以骄傲地宣布:全球赤化的步伐,势不可挡!”
她描绘的壮丽图景点燃了每一个听众的心,广场上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玛格丽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语气转为坚定而务实:
“而在我们的公社内部,第一次五年计划的列车,已驶入第二个年头!”
她开始报出令人振奋的数据:“工业总产值,同比上涨百分之二十!”人群欢呼。“我们在军事工业与机械制造业领域,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看吧,”她指向广场边缘排列整齐的受阅新装备方阵,P36步兵战车和布洛赫轰炸机模型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法兰西工人阶级的智慧与力量,正在武装自己,保卫革命!”
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静的、自我剖析的力量:
“然而,我们并非没有挫折。农业战线上,由于气象的无常,也由于我们规划中存在的考虑不周和具体执行层面的疏漏,我们没有完成预定的粮食产量指标。”
她停顿了一下,坦然地望向所有人:“这个责任,绝不能完全推给老天。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和领导者,我,代表公社的领导层,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深刻的教训!我们需要更加科学、更加细致、更加以农民群众实际需求为出发点的农业政策。同志们,面包是革命的基础,吃饱饭,建设才能更有力!”
台下前排,艾蕾专注地听着。她穿着宽大的孕妇装,手轻轻放在隆起的腹部。旁边的丈夫夏尔·沃克,神情依然温和,只是习惯性地用身体为她隔开一点点人流。
听到农业检讨的部分,艾蕾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小手悄悄抓住了沃克的手臂。台上的那个人,她的好姐妹,没有闪烁其词,选择了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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