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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实验室，沈诺果然如君颜所预料的那般，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那件宽大的警服外套像是有魔力一般，牢牢地裹在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冷冽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霸道地侵占着他的所有感官。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她的气息吸入肺腑，融入血液，搅得他心猿意马，神魂颠倒。
他试图专注于显微镜下的纳米结构，但视野里晃动的却总是君颜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
他试图分析屏幕上的数据流，但脑海里回响的却是她低沉沙哑的“下次再还”。
“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会怎么要回去？
还会……发生什么？
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的脸颊持续处于高温状态，连带着实验室的空调冷气都仿佛失去了作用。
他第N次走神，不小心加错了试剂的剂量，看着反应釜里瞬间变得诡异的颜色，才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进行补救，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站起身，动手想要脱下那件让他心神不宁的外套。
然而，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的布料，感受到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气息时，他又犹豫了。
真的要脱掉吗？
可是……她说下次再还……
如果脱了，下次拿什么还给她？
而且……好像确实有点冷……
各种纠结的念头在脑子里打架。
最终，他还是没能狠下心，只是将外套的拉链拉开了一些，试图散掉一些那令人眩晕的气息，但效果甚微。
他认命般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感觉自己像是被那件外套下了蛊，完全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沈诺吓了一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脏狂跳着接起电话：“喂？法医中心沈诺。”
电话那头传来技术队小张急切的声音：“沈老师！不好了！刚刚对环球世纪城带回的深层尘埃样本进行高通量筛查时，质谱仪报警了！检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能量信号残留，波动频率极其诡异，和之前发现的稀土‘指纹’似乎能产生共鸣！浓度虽然极低，但仪器显示其稳定性超乎想象！”
新的发现！而且可能极其关键！
沈诺的精神猛地一振！
瞬间将那些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专业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
“具体坐标和数据立刻发给我！封锁那片区域！我马上过去！”他语速极快地下令，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那件外套了，抓起必要的工具就冲出了实验室。
涉及到新的未知证据和可能的突破，他的行动力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
然而，他忘了，或者说，根本无暇顾及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属于君颜，带着浓郁气息的警服外套。
当他快步赶到技术队的精密仪器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个神色紧张的技术员。
巨大的质谱仪屏幕上，一条异常的能量波动曲线正在不断闪烁，发出轻微的警报声。
“就是这里！”小张指着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峰值，“信号非常弱，但重复出现，绝对不是背景噪音！我们尝试放大和增强信号，但它似乎自带某种加密或者抗干扰属性，极其难以捕捉和解析！”
沈诺立刻凑到屏幕前，仔细看着那条诡异的曲线，眉头紧紧皱起。
这种波动模式……他从未见过，既不像已知的任何化学键振动，也不像普通的能量辐射。
他下意识地拉过旁边的键盘，想要操作仪器进行更深入的解析。
因为动作，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袖子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他一截手腕。
旁边一个眼尖的技术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咦？沈老师，您这外套……看着好像不是您的尺码啊？有点像……君队的？”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技术员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沈诺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警服外套上！
实验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沈诺操作键盘的动作猛地僵住！脸颊“唰”地一下瞬间爆红！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什么！
刚才只顾着新发现，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我……那个……借、借来穿一下……”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看同事们的眼睛，手下意识地想拉上拉链遮住，却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技术员们互相交换着“我懂的”眼神，脸上都露出了压抑不住的暧昧笑容。
原来市局里传的那些……都是真的啊！
“哦~借的啊……”小张拖长了语调，笑得见牙不见眼，“君队的外套可是出了名的难‘借’，沈老师面子真大！”
“是啊是啊，沈老师穿着挺合身的！”旁边有人跟着起哄。
沈诺：“……”
他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跳快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就在他尴尬得无以复加不知所措的时候，仪器室的门被推开了。
君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似乎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脸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过室内：“情况怎么样？”
她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室内那点暧昧起哄的气氛。
技术员们立刻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君队！”小张赶紧汇报，“发现异常能量信号，但难以解析……”
君颜快步走到屏幕前，看着那条诡异的曲线，眉头紧锁：“所有原始数据封存备份，尝试所有可能的解密算法，优先匹配cERN那边可能流出的加密模式……”
她语速飞快地下达着指令，专业而冷静，仿佛刚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在她目光扫过僵在一旁，脸颊通红身上还穿着她外套的沈诺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但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那件外套穿在他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诺却因为她那一眼而更加紧张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虽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君颜部署完工作，又和技术员讨论了几句，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沈诺的存在，转头看向他，语气公事公办：“沈法医，你对这种能量模式有什么看法？”
沈诺猛地回过神，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心跳又是一阵失控，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觉得可能是一种……一种高度加密的信息载体，或者……某种激活信号？需要进一步分析其与稀土‘指纹’的共鸣机制……”
“嗯。”君颜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他的判断，“这项工作由你主要负责，技术队全力配合。
尽快拿出分析结果。”
“……是。”沈诺低声应道。
“还有，”君颜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外套上停留了一秒，语气依旧平淡，“实验室冷，衣服穿好，别影响工作状态。”
沈诺：“！！！”
他的脸颊再次爆红！
周围的技术员们也都憋着笑，肩膀微微抖动。
她绝对是故意的！
“我……我知道了……”沈诺恨不得把脸埋进屏幕里，手忙脚乱地想把外套拉链拉上，却因为紧张，拉链卡住了，扯了半天也没拉上去，显得更加狼狈。
君颜看着他这副笨拙又可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仪器室。
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沈诺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低的气音般的笑声。
他的动作彻底僵住，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脚。
而仪器室里的其他技术员，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闷笑声。
沈诺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悲愤地跟那该死的拉链较劲，心里把那个罪魁祸首骂了一百遍！
然而，鼻尖萦绕的冷冽香气，和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诡异的甜蜜，却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情绪。
完了。
这件外套以及它的主人，他是彻底摆脱不掉了。
而走出仪器室的君颜，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闷笑声和某人手忙脚乱的动静，嘴角愉悦地扬起。
意识海里，团子笑疯了：“哈哈哈哈！公开处刑！社会性死亡！颜颜你太坏了！不过诺诺穿你外套的样子真好看！嘿嘿嘿……”
君颜心情极好地走向电梯。
嗯，“顺手”的外套，效果比预期还好。
仪器室里的闷笑声在君颜离开后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和调侃却久久不散。
沈诺顶着几乎要滴出血的脸颊，终于跟那该死的拉链较劲成功，将外套严严实实地拉到了顶，试图用布料隔绝所有投向他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然而，那无处不在的冷冽香气却更加浓郁地包裹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件外套的来源，以及它主人刚才那看似无意、实则杀伤力巨大的“关心”。
他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那条诡异的能量波动曲线上，试图用工作淹没那滔天的羞耻感和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的诡异悸动。
“沈老师，咱们……开始？”小张忍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再把这位面红耳赤的**医给点着了。
“……开始。”沈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但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他屏蔽掉所有杂念，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起来，调用各种解密算法和分析工具，试图破解那异常能量信号背后的秘密。
技术员们也收敛了笑意，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实验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时间在高度专注中飞速流逝。
那信号的确异常棘手，加密方式闻所未闻，像是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常规方法全部失效。
沈诺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尝试将之前发现的稀土元素“指纹”波动模式作为一个密钥变量代入，但依旧石沉大海。
就在众人都有些气馁的时候，沈诺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思维的剧烈运转而发亮，“它的抗干扰性极强，会不会其加密核心并非基于数学算法，而是某种生物特征识别？比如……dNA碱基序列的某种特定排列组合对应的能量场？”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天马行空！
技术员们都愣住了。
“dNA碱基序列？这……这怎么对应能量场？”小张愕然。
“只是一种猜想！”沈诺语速极快，“‘教授’的技术高度融合生物和材料学，他完全有可能设计出这种基于生命底层密码的加密方式！尝试将四种碱基（A、t、c、G）用不同的能量频率编码，然后以我们发现的稀土‘指纹’作为调制波，对编码后的序列进行二次加密！”
这个思路太过匪夷所思，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技术员们立刻按照沈诺的设想，开始构建模型。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和需要运气的过程，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碱基序列和编码规则。
沈诺全身心投入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尴尬，甚至忘记了身上那件令人分心的外套。
他的眼神锐利，思维高速运转，不断提出各种可能的序列组合和编码方式。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然漆黑。
实验室里的人都疲惫不堪，但依旧没有放弃。
突然，在尝试了不知道第几百种组合后，屏幕上的那条原本杂乱无章的能量波动曲线，猛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过一样，开始呈现出一种有规律的谐波！
“有反应了！”一个技术员激动地喊了出来！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猛地围拢到屏幕前！
沈诺的心脏也猛地一跳！
他立刻操作仪器，对那开始呈现规律的能量信号进行捕捉和放大解码！
屏幕上，杂乱的能量波动逐渐被滤去，一段被加密的、极其简短的信息开始慢慢浮现出来。
并非文字，而是一组复杂的，不断自我迭代的……蛋白质折叠模拟序列图！
其指向的最终三维结构，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且不稳定的特征！
“这是……”沈诺盯着那不断变化的模拟图，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朊病毒（prion）的变体诱导结构？！他在试图引导某种蛋白质错误折叠，引发连锁反应？！”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朊病毒，以难以消灭和引发致命性、传染性神经退行性疾病（如疯牛病）而恶名昭着！
“教授”竟然在试图用能量信号远程诱导和控制这种可怕的过程？！
这比之前单纯的纳米休眠制剂更加疯狂和危险百倍！
“立刻将分析结果和结构图发送给君队和所有相关专家！最高紧急级别！”沈诺立刻下令，声音因为震惊和后怕而有些沙哑。
消息发出后，实验室里陷入一种沉重的寂静。
刚刚破解信号的喜悦被这个可怕发现带来的寒意彻底冲散。
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冷从脊椎升起。
就在这时，沈诺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
是君颜直接打过来的。
他立刻接起，声音还有些发紧：“君队……”
“结果我收到了。”君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加冰冷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凝重，“做得很好，沈诺。
这个发现非常关键，也可能非常危险。”
她顿了顿，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很晚了，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到此为止，所有人立刻回去休息，保持通讯畅通，明天一早开会。”
“……好。”沈诺低声应道。
挂了电话，实验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
大家默默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沈诺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关掉仪器。
高度紧张后的松弛感袭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虚脱。
他最后一个走出仪器室，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冰冷的灯光。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朝着法医中心走去，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个可怕的朊病毒结构图。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缝底下塞着一个东西。
是一个精致的小纸袋。
他愣了一下，弯腰捡起来。
纸袋很轻，里面似乎放着什么。
他疑惑地打开办公室门，走进去，打开灯，然后才打开那个纸袋。
里面是一块包装精美的黑巧克力，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
【辛苦了 补充能量】
沈诺看着那块巧克力和那行简单的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些许疲惫和寒意。
是她。
一定是她。
只有她，会用这种“顺手”的方式，在他经历高度紧张和发现巨大危险之后，送来这样一份简单却直抵人心的“安慰”。
他拿起那块巧克力，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微苦，却回甘迅猛，浓郁的可可香气在口腔里蔓延开，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真的让他感觉恢复了一些精力。
他拿着那张小小的卡片，看着上面那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所以……她虽然人没来，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进展？知道他成功了？也知道……他累了？
这种被默默关注的感觉，像是最细腻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所有的疲惫后怕和沉重，似乎都被这块小小的巧克力和这行字奇异地抚平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卡片收好，放进抽屉里。
然后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巧克力收到了，谢谢。你……也早点休息。】
信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
几秒后，手机亮了一下。
回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嗯。】
但沈诺看着那个“嗯”字，心里却像是被蜜填满了一样。
他知道，她收到了。
这就够了。
他脱下那件依旧带着她气息的外套，小心地挂好，然后才离开办公室。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风清凉，他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虽然前方依旧是迷雾重重，危险莫测。
但知道有一个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与他并肩而行，默默守护。
这种感觉，真好。
而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君颜看着手机上那条简单的感谢短信，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眼底的冰冷和凝重稍稍化开一丝。
意识海里，团子小声哔哔：“颜颜，一块巧克力就把诺诺哄好了！真好养活！”
君颜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机放到一边，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个诡异的朊病毒结构图，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冰冷。
“教授”的疯狂，必须阻止。
而她的“小娇夫”，也得护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