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咸阳城的残破和血腥被无情地晒在太阳底下。可白昼的到来没带来安宁,反而掀开了更酷烈、更彻底的清算序幕。
蒙恬带的铁鹰锐士,跟最高效的杀戮清道夫一样,以章台宫、兰池宫为中心,向全城碾压推进。目标就一个——肃清所有残敌,抓光所有跟叛乱沾边的人!
沉重的脚步声、铁甲碰撞声、冰冷呵斥声、偶尔爆发的抵抗和绝望惨叫,取代了夜的喧嚣,成了帝都的主调。一队队铁鹰锐士踹开府门,冲进官邸,按影密卫和黑冰台给的名单,精准逮走一个又一个官员、小吏,甚至还有几个平时人模狗样的宗室成员!
血淋淋的人头挂满街口,带血的告示贴遍城墙,上头罗列着叛逆罪状和夷三族的判决。整个咸阳,都罩在一片肃杀的血色恐怖里。嬴政的怒,得用无数人头和鲜血来浇灭。
可在这片铁血清算的大戏里,有个最关键的主演,却始终没影。
赵高。
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无论是他的中车府令官署,还是几处已知的秘宅,甚至罗网那些暗桩,全被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着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这时候,咸阳城地底,极深之处。
这儿不是官修的水渠或秘道,是条更古老、更隐秘、早被世人忘干净的地下甬道。空气又湿又冷,一股子浓重的土腥和霉味,只有墙上零散嵌着的、发微光的特殊矿石,供着点可怜亮光。
滴答,滴答。渗水从头顶岩缝滴落,在死静里响得人心发慌。
一道佝偻、踉跄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在这迷宫似的甬道里挣扎前行。
正是赵高。
此刻的他,早没了往日中车府令的威风,甚至没了昨夜幕后操纵一切的疯劲和得意。身上衣袍破破烂烂,糊满污泥和暗红血渍(不是他的血),头发散乱,脸白得没一丝人色,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受伤困兽般的怨毒、惊惶和不甘。
“快了……就快到了……”他嘴里神经质地嘟囔,嗓子哑得像砂纸磨,“只要到灞水出口……就有接应……”
脚步有点飘,呼吸急促,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八成是那魂族强者法相被破时带来的反噬。
这条密道,是他花了无数心血,让罗网挖古籍、甚至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重新疏通的先秦秘道,本是给自个留的最后保命路,从没想过真有用上的一天。
昨夜,当章台宫火箭升空,吸走注意;当项梁奇兵出击,成了诱饵;当他最后启动那枚藏在机关鸟残骸里的血祭核心,想污染试验田时……他本以为,就算不能全赢,也够制造出大乱和拖延,让他有机会执行另一计划——摸进兰池宫,走最后一步。
可他千算万算,唯独漏了两点:
第一,嬴政自个竟藏着那么吓人的武道实力,兰池宫的绝杀局反被其用雷霆手段反杀!
第二,也是最让他不懂、最怕的一点——那个六岁皇子嬴昭!居然能凝出那等克魂族邪力的龙影法相,最后更是打出了那匪夷所思、湮灭万魂血祭的一拳!
就那一拳,不仅彻底砸烂了他最后的毒计,也让他通过邪术感应,受了狠反噬,更让他明白,大势已去!所有算计,在那近乎神魔的力量面前,全成了笑话!
所以,当感应到血祭核心被毁,当听到蒙恬大军回援的战鼓声,赵高没半点犹豫,立刻扔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来不及带上任何积累的财富和秘密,像丧家犬一样,通过书房暗格,直接逃进了这条他本以为永不会用的逃生密道。
身后地面上传来的、哪怕隔着厚厚土层也能隐约感到的军队调动声和肃杀气,无不证明他跑得多对。慢一步,此刻他已是阶下囚,甚至早掉了脑袋!
“嬴政……嬴昭……”赵高咬牙切齿念着这两名字,浑浊眼里全是刻骨恨意,“杂家……还没输!杂家还没输!”
他猛咳起来,咳出了丝暗黑血沫。魂族反噬和内伤一齐发作,让他痛苦地弯下腰。
喘了片刻,他硬直起身,继续向前摸。密道开始向上斜,远处似乎传来了隐隐水声。
希望就在前头。
可就在他马上要走到密道尽头,眼看那处巧扮成河滩乱石的出口时——
啪嗒…啪嗒…
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极突兀,在这只有滴水声的死寂密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格外瘆人!
赵高身子猛僵住,浑身血像瞬间冻住!
有人?!
怎么可能?!这条密道除了他,绝没第二人知道!出口入口都极隐秘!
他猛回头,望向那片深邃黑暗,厉声喝问:“谁?!谁在那儿?!”
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只有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响着,越来越近,像死神溜达的步子。
赵高额头上瞬间全是冷汗,下意识背贴冰冷石壁,从腰间摸出柄淬毒匕首,死攥手里,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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