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咸阳城的夜晚来得格外早。
才过亥时,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打更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敲着梆子慢悠悠地走过。
谁能想到,这座看似平静的帝都,此刻正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赵高这老狐狸,可真下了血本。
除了他一手栽培的罗网死士和那些邪门的魂族傀偶,居然还把六国那帮残兵败将都给笼络来了。
要我说,这老阉狗倒是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招玩得挺溜。
那些六国贵族,亡国这么多年了,心里那点复国梦还没醒呢。
赵高随便画几个大饼,说什么“诛暴秦、复故国”,这帮人就眼巴巴地凑上来,连往日那点恩怨都暂时放在一边。
果然啊,仇恨和贪婪是最容易让人昏头的。
这会儿,子时将近,咸阳城里静得吓人。
但你要是仔细听,就能听见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渭水河边,芦苇荡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几十条乌篷小船悄没声地靠了岸,吃水特别深,一看就超载得厉害。
“快着点!动作都轻些!”一个粗哑的嗓音压得低低的,透着股急躁。
船帘一掀,窜出来十几个黑衣汉子,个个身手利落,眼神跟鹰似的锐利。
他们先在岸边散开警戒,那架势一看就是老手。
紧接着,又钻出来各色人等:有打扮成商人的,有装作脚夫的,甚至还有几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怪就怪在,这些人眼神里都带着股狠劲,腰间鼓鼓囊囊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藏着家伙。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低声吩咐:“按计划行事,三人一组,分散入城!记住了,三更初刻,西市火起为号!”
这话音还没落,这群人就像水滴入沙似的,唰地一下就散开了。
他们有的钻城墙底下的排水暗渠,有的找守军中的内应行方便,还有的干脆用飞爪攀墙而入——好家伙,这可是咸阳城啊,大秦帝国的都城,防守竟然被渗透得跟筛子似的!
城南那片贫民区更是热闹。
这儿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今晚更是来了不少“生面孔”。
几个地头蛇点头哈腰地引着人往大杂院里钻,那院里早就挤满了人,个个眼神凶悍,一言不发地擦着兵器。
最绝的是城西那边,居然有一整支“商队”大摇大摆地在宵禁前进了城。
守城士兵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行了。
谁能想到那一辆辆货车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大汉?
三千死士啊!
这数目说出来都能吓死人。
赵高这老贼经营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吃干饭的。
再加上六国那帮人把压箱底的老本都掏出来了,这才硬生生凑出这么一支人马。
这帮人来历复杂得很:有楚国项家训练出来的江东子弟,短兵相接最是厉害;有齐国田家养的那些技击之士,剑法刁钻得很;有赵国留下的边军老卒,弓马娴熟;甚至还有燕国太子丹留下的那帮悲歌死士,专干刺杀的行当……
他们中有的是真恨透了秦国,做着复国梦;有的则是被重利所诱,想着干完这一票就能富贵终身;还有的纯粹就是亡命之徒,唯恐天下不乱。
赵高也是好手段,能把这么一群各怀鬼胎的人攒在一块儿。
这会儿,西市附近的几条暗巷里,几家早就歇业的铺子后院,甚至某些高官府邸的偏院里,都挤满了这些亡命之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汗臭和铁锈味,偶尔能听见弓弦绷紧的嗡嗡声,还有刀剑擦过磨刀石的沙沙声。
一个满脸横肉的楚国死士舔着嘴唇,对旁边的小年轻嘀咕:“小子,机灵点!待会跟着我冲,砍了那暴君和他那妖孽儿子的头,咱们就是楚国的功臣!到时候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要什么没有?”
另一边厢,几个齐国来的技击之士却打着不同的算盘。为首的那个三角眼冷笑道:“赵高那没根的老货,想把咱们当枪使?嘿,看谁玩谁!等乱起来,咱们先捞够本,烧他几个粮仓,也算给齐国的父老乡亲出口恶气!”
子时的更声终于敲响了,“笃——笃——笃——”,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尖上。
所有死士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西市方向,握着兵器的手心里全是汗。
……
此时此刻,黑龙卫大营里也是灯火通明。嬴昭那孩子压根没睡,站在帐门外望着黑沉沉的天发呆。秋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但这会儿谁还在意这个?
小家伙脚边,那只叫墨云的黑熊崽焦躁地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时不时朝营外黑暗中龇牙咧嘴,显然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章邯、蒙毅、王贲三员大将全副武装,脸色凝重地站在嬴昭身后。整个营地早就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士兵们都是和衣而卧,兵器就摆在手边上。哨塔上的兵比平时多了一倍,暗哨更是撒出去老远。
“殿下,”章邯沉声禀报,这位老将什么阵仗没见过,但此刻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紧张,“各处暗哨回报,营地周边静得反常,连声虫鸣都听不见。肯定有大队人马在暗中靠近,而且都是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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