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如同太古冰龙蛰伏的北寒殿,凛冽寒风裹挟着冰屑扑面而来,却莫名给人一种挣脱牢笼的松快感。
道一将凌清瑶小心地护在怀中,以自身元力撑起一道温和的屏障,隔绝外界酷寒。王虎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白茫茫的天地,以防北寒殿出尔反尔,暗中追击。
一路向南疾驰,风雪似乎都比来时温和了几分。怀中的凌清瑶气息依旧微弱如丝,身体冰冷,若非道一不断以精纯元力护住其心脉,驱散那顽固的玄寒之气,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兄弟,清瑶妹子咋样?撑得住吗?”王虎看着凌清瑶那毫无血色的脸,焦急地传音问道。
“性命无虞,但道基受损极重,玄寒气已侵入肺腑经脉,需尽快找一处安稳之地疗伤。
”道一语气凝重,目光扫过下方无边冰原,“先回寒鸦堡,那里至少有阵法防护,可暂避风寒。”
来时匆匆,救人急切,未曾留意。此刻归途,虽依旧冰天雪地,但心境已然不同。
不过半个时辰,那座依偎在冰崖之下、显得格外渺小简陋的堡垒轮廓,便再次出现在视野之中。
两人按下遁光,落在寒鸦堡那黯淡的防护光罩之外。堡内似乎比之前更加寂静,唯有风雪呜咽。
道一再次打出一道温和的灵力波动叩门。
片刻,那扇厚重的冰门吱呀一声开启一条缝隙,依旧是那名金丹期的老修士探出头来。当他看到去而复返的二人,尤其是道一怀中还抱着一个气息奄奄、一看便伤势极重的女子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极大的惊讶与警惕。
“二…二位前辈…你们…”老修士声音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北方的天空,似乎害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来。
“寻一处安静洞府,我等需暂歇疗伤。”道一不欲多言,直接取出几块在苍梧荒域通用的、品质尚可的灵石递过去,“费用照付。”
老修士看到灵石,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更多的却是畏惧。他犹豫地看了看道一怀中重伤的凌清瑶,又看了看面色不善、气血灼人的王虎,最终咬了咬牙,侧身让开:“…前辈请进。堡内东侧还有几间空着的石室,虽简陋,却也干净,禁制还算完整。”
他不敢多问,更不敢阻拦。这二人能从北寒殿方向带回一个重伤之人,其实力与牵扯的因果,绝非他一个小小的边境修士所能揣测和沾染的。
道一点头,与王虎迅速进入堡内。堡中比以往更加冷清,仅有的几名修士见到他们,尤其是感受到王虎身上那尚未完全收敛的凶悍气息,都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缩回屋内,不敢露面。
在老修士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东侧崖壁开凿出的几间石室前。石室确实简陋,只有最基本的石床石桌,但禁制光幕完好,能隔绝声音与大部分神识探查。
道一选了最里面一间,抱着凌清瑶进入其中。王虎则如同门神般守在外间,盘膝坐下,一边调息恢复,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堡内唯一的通道。
石室内,道一小心翼翼地将凌清瑶平放在冰冷的石床上。即便在昏迷中,接触到冰冷的石面,她依旧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起。
道一心中微刺,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厚实的毛皮铺在石床上,又拿出几盏蕴含温和热力的长明灯置于四周,驱散石室的寒意。他坐在床边,再次仔细探查凌清瑶的伤势。
情况比之前粗略感知的还要糟糕。玄寒气不仅侵蚀了她的经脉肺腑,更伤及了修行根基,丹田内的元婴都显得有些黯淡萎靡,被一层顽固的蓝黑色寒气缠绕包裹。北寒殿抽取她体内“寒魄”的手段极其霸道,几乎动摇了她修行的根本。
若换做寻常修士,受此重创,恐怕早已修为尽废,甚至肉身崩坏。
好在凌清瑶根基扎实,所修功法似乎也偏向冰系,对这极寒之力有几分天然的抵抗力,才能勉强吊住一口气。
道一不敢怠慢,双手虚按于凌清瑶丹田之上,精纯温和的五行元力缓缓渡入,如同春风化雨,小心翼翼地将绕着她元婴与经脉的顽固寒气一丝丝抽离、化解。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对力量有着精妙入微的掌控,稍有不慎便可能加重伤势。道一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内唯有长明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道一悠长安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凌清瑶体内那最为致命的玄寒气终于被暂时压制、清除大半,虽然道基之伤非一日可愈,但至少性命已然无虞。她苍白的脸颊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
道一稍稍松了口气,收回元力,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凌清瑶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初时,眼神依旧涣散茫然,带着历经巨大痛苦后的麻木与空洞。她怔怔地望着石室顶部那粗糙的冰岩,似乎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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