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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内，油灯如豆。
道一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淡淡土腥味的浊气。手中那块黑石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与寻常顽石无异，轻轻一捏，便化作齑粉从指缝洒落。
他内视丹田。那伪基旋转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丝，灵力更加凝实，但增长的幅度……微乎其微。
“第五块了……”道一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无奈。
几天下来，他不眠不休，疯狂吸收那几块黑石中精纯的戊土精华。效果确实有，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炼气三层后期的那层壁垒越来越近，灵力总量和精纯度都远超同阶修士。
若按普通炼气三层中期的标准，他丹田内的灵力储量恐怕已堪比寻常炼气四层！
但这远远不够。
伪灵根，不，是这该死的、前所未闻的五灵根，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每前进一步，所需积累的灵力都是单灵根修士的五倍、甚至更多！
若非有青石烙印不断净化、提纯、反哺能量，加上这伪基奇异的高速恢复特性，他恐怕连炼气二层都难以达到。
“同阶无敌？越阶可杀？”道一苦笑一下，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远超表面境界的雄浑力量。
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凭借这身蛮横的灵力储量、加上青石带来的诡异能力，比如控土、净化、吞噬，以及多次生死搏杀练就的反应，他有信心瞬间搏杀任何炼气四层初、中期的普通修士，甚至面对炼气五层，凭借算计和环境，也未必不能周旋一二。
但代价呢？是别人五倍、十倍的资源投入！是近乎绝望的缓慢进阶速度！赵天龙？青岚宗？那些敌人会给他慢慢积累的时间吗？那个神秘的灰袍人，黑袍人，又是什么境界？
一想到这些，紧迫感就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必须搞到更多类似黑石的东西，或者……大量灵石！
他清点了一下家当：吸收完黑石，身上只剩九块下品灵石。这点钱，连百晓阁的基础消息都买不了几条，更别提支撑修炼了。
‘看来，只能冒险一试了。’道一目光落在墙角那几株他之前购入的毒性猛烈、尚未处理的药材上，又摸了摸怀里那个小瓷瓶——里面是提炼好的毒囊草浓缩毒素，漆黑粘稠，触之即溃烂。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东西，对别人是致命毒药，但凭借青石的净化之力，他或许能将其转化成一种特殊的、具备强烈腐蚀和破灵效果的“一次性法器”？
说干就干。他再次去租用地火屋，耗费大半天时间，小心翼翼地将毒素与一些磨碎的坚硬矿石粉末混合，再用微弱的火灵力烘烤定型，最终得到了三枚龙眼大小、色泽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蚀丸。
他试验了一枚，扔进一个装满废水的铁桶里。嗤——！刺耳的声音响起，浓烟冒出，铁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穿透，桶内污水瞬间变得漆黑恶臭。
“威力足够阴损。”道一评价道，小心地将另外两枚收好。这玩意儿，关键时刻或许能创造奇迹。
带着毒蚀丸和剩下的灵石，道一再次来到了黑市入口。这一次，他目标明确——寻找类似黑石的特殊土系灵物，或者出售毒蚀丸换取灵石。
黑市依旧喧嚣混乱。道一谨慎地逛着，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可惜，再没发现能引动青石感应的东西。
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他看到有个摊位上摆着几块色泽暗淡、但形状奇特的矿石，其中一块隐隐泛着微弱的黄光，似乎蕴含些许土灵之气，但远不如之前的黑石。
“这怎么卖？”道一蹲下身，指着那块矿石问道。
摊主是个眼神闪烁的干瘦汉子，瞥了道一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块灵石，不二价。”他一眼就看出道一是个急需这类材料的“冤大头”。
道一皱眉：“这矿石灵气稀薄，杂质又多，一块灵石顶天了。”
“嘿，买不起就别碰！”汉子不耐烦地挥手。
道一不想纠缠，正欲起身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摊位角落一卷脏兮兮的、边缘破损的兽皮纸。
那兽皮纸材质似乎有些特殊，上面用简陋的线条勾勒着山脉、河流的走向，其中一个标记点旁边，有一个模糊的、让他心头一跳的图案——像是一道断裂的龙形山脉！
断龙石？难道是关于断龙石位置的地图？
他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不动声色，装作随意地指了指那卷兽皮：“这破玩意儿是什么？擦屁股都嫌硬吧？搭给我看看算了。”
那汉子嗤笑一声：“破烂？你小子懂个屁！这可是从黑风山脉深处一个古修士遗骸里扒出来的藏宝图！十块灵石，少一个子儿不卖！”
道一心中冷笑，果然是忽悠。但那个标记……宁可信其有。他脸上露出讥讽：“藏宝图？十块灵石？你怎么不自己去挖？五块，连这块破石头一起。”他指了指那块劣质矿石。
“八块！爱要不要！”
“六块，最多再加这个。”
道一掏出一个小布袋，扔过去，里面是他之前没用完的一小包劣质痒痒粉。
“就这点家当了，这粉厉害得很，算便宜你了。”
那汉子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灵石，又狐疑地捏了点粉末闻了闻，打了个喷嚏，觉得似乎有点门道，又看道一确实不像特别有钱的样子，故意犹豫了半天，才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算你小子走运！拿去拿去！”说着，将那块破矿石和兽皮卷胡乱塞给道一。
道一接过东西，强压住激动，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迅速没入人流。
他刚离开没多久，两个一直在附近闲逛、眼神鬼祟的散修就凑到了那摊主身边。
“胡三，那小子买啥了？看你笑得贼腻。”
胡三嘿嘿一笑，掂着手里的六块灵石：“一个愣头青，买了块废矿和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皮子，还搭上点不知所谓的药粉。呸，穷鬼！”
那两个散修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他们可是看得清楚，那小子虽然衣着普通，但掏灵石时那份干脆，可不像是穷鬼。而且，他去那个卖“特殊矿石”的摊位，肯定有点身家！
“跟上去看看？”其中一个低声道。 “走！”
道一快步在黑市中穿梭，找到一个僻静角落，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兽皮卷。地图绘制得极为粗糙抽象，许多地方模糊不清，但那个断裂龙脉的标记却相对清晰，旁边还有几个古篆小字，依稀可辨是“陨龙”、“地崩”字样。
“难道真和断龙石有关？”道一心脏狂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一试！这六块灵石花得值！
他小心翼翼地将兽皮卷收好，准备离开。
刚走到黑市出口附近，他脚步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人群里，两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
‘被盯上了。’道一心中一凛。是那个摊主的人？还是之前刀疤脸的同伙？果然财不能露白，哪怕只是几块灵石。
他不动声色，加快脚步，挤出黑市入口，立刻钻入外面复杂如迷宫的小巷。
身后那两人也立刻跟上，速度不快，但咬得很死，显然是跟踪的老手。
道一心中冷笑。他在巷子里七拐八绕，专挑阴暗狭窄处钻。那两人紧随其后，距离渐渐拉近。
在一个堆满废弃瓦罐的死胡同口，道一猛地停下转身，冷冷地看着追来的两人：“两位，跟了一路，有何贵干？”
那两人一愣，没想到被发现了，随即露出狞笑。一个是炼气三层巅峰，一个是炼气四层初期，气息比刀疤脸还稍弱一点。
“小子，识相点！”炼气四层的那个矮壮汉子开口，“把身上的灵石和刚才买的东西交出来，爷俩心情好，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道一脸上露出“恐惧”，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我…我没钱…”
“少他妈装蒜！”另一个瘦子喝道，“动手！”
矮壮汉子直接扑了上来，五指成爪，带起一股恶风，直抓道一咽喉！在他看来，对付一个炼气三层中期的小子，手到擒来！
就在他利爪即将触及道一皮肤的刹那！
道一那“恐惧”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不退反进，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爪风，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并非攻击，而是将一枚漆黑圆丸精准地拍在了矮壮汉子抓来的手腕上！
“什么玩意？！”矮壮汉子一愣。
下一秒！ “嗤——！！啊！！！”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小巷！
毒蚀丸瞬间爆发，漆黑的毒液如同活物般疯狂腐蚀他的皮肉、筋骨！剧痛钻心！矮壮汉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在眨眼间变得焦黑、溃烂、露出白骨！而且那毒液还在急速向上蔓延！
“大哥！”瘦子惊骇欲绝！
道一却毫不停留，身形如鬼魅般贴近那因剧痛而门户大开的矮壮汉子，左手并指如刀，土黄色的气劲瞬间覆盖手掌，凝聚了远超炼气三层中期的磅礴灵力，狠狠地戳向对方心口！
噗嗤！ 一声闷响！指尖传来洞穿革革的触感！
矮壮汉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汩汩冒血的血洞，又看看道一冰冷无波的脸，身体软软倒地，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秒杀！
剩下的那个瘦子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同伴瞬间惨死的模样，又看到道一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扫过来，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道一岂会放他离开？脚下发力，蹬地疾追，速度竟比那炼气三层的瘦子还快上一分！同时右手一扬，最后一点劣质痒痒粉撒出，虽不致命，却迷了对方眼睛。
瘦子视线受阻，惊慌失措下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道一追上，毫不犹豫，覆盖着戊土气劲的脚掌狠狠踏下！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小巷瞬间恢复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股诡异的腐蚀酸味弥漫开来。
道一喘了口气，看着地上两具迅速冰冷的尸体，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坚定。他快速在两人身上摸索了一遍，只找到五块下品灵石和两把劣质匕首。
“穷鬼。”他低声骂了一句，果然是底层劫修。
他将灵石收好，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远离那片区域，他才靠墙停下，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体内因瞬间爆发而略微躁动的灵力。
越阶杀敌，看似轻松，实则是精密算计、底牌尽出、攻其不备的结果。消耗同样巨大。
他看了一眼收获的五块灵石，加上剩下的，也才十四块。
“还是穷啊……”道一叹了口气，但眼神却越发锐利。
他将那卷兽皮地图紧紧攥在手里。
这条路，注定血腥而艰难。但他没有回头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