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觉醒“万木朝宗”神通的消息,如同春风般悄然传遍宗门高层,引来一片惊叹与欣喜。
宗门底蕴再添一分,众人与有荣焉。然而,在这片蓬勃向上的氛围中,有人却陷入了更深沉的静默。
王虎独自立于新宗门后山一处僻静的演武崖上,崖下云海翻腾,远处山峦叠嶂,气象万千。他**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块垒分明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涅盘九重巅峰的气血如同烘炉,在他体内奔腾咆哮,炽热的气息使得他周身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单以肉身气血而论,他自信不输于任何合体后期,甚至能与大乘期修士短暂抗衡。这便是体修之路走到极致的霸道。
然而,他此刻眉头微蹙,那双平日里锐利如虎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滞涩。
他缓缓抬起右拳,没有催动任何气血,只是平平无奇地向前一挥。
“嗡——”
虚空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自拳锋处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光线扭曲,尘埃湮灭。这是拳意“通玄”巅峰的体现,已能初步干涉现实,影响空间结构。
很强。
但,不够。
王虎能感觉到,自己前方仿佛横亘着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堑。
他的力量,他的拳意,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再难寸进。任凭他如何催谷气血,如何凝练意志,那通向“超凡境”(大乘期)的大门,始终紧闭,连一丝缝隙都未曾窥见。
道一曾言,契机或在“极致的毁灭与守护之意”中。他理解毁灭,他的拳本就是为粉碎强敌而生,一路走来,不知轰碎了多少法宝,击溃了多少神通。但“守护”……这个词对他而言,似乎总隔着一层薄纱。
他生于微末,长于厮杀,信念简单而直接——变强,守护身边之人。可这份信念,如何融入拳意?如何成为打破壁垒的钥匙?
“虎子哥。”
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王虎的沉思。他收敛气息,转过身,看到道一不知何时已来到崖上,正含笑看着他。
“道一!”王虎唤了一声,眉头依旧未曾舒展,“俺感觉……卡住了。”
道一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云海:“感受到阿秀的变化了?”
“嗯。”王虎点头,由衷道,“秀丫头现在厉害得很,俺替她高兴。”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闷,“就是……俺这当哥的,好像有点跟不上趟了。”
道一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宽慰,而是伸手指向崖下翻滚的云海:“你看那云,聚散无常,形态万方,可谓至柔。但若积蓄足够,亦可化作雷霆暴雨,摧城拔寨,此乃柔中之刚,守护之怒。”
他又指向远处一座巍峨耸立、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的山峰:“你看那山,沉默厚重,亘古不移,可谓至刚。但它孕育万物,承载生灵,此乃刚中之柔,守护之静。”
王虎顺着道一所指望去,目光闪动,似有所悟。
“毁灭与守护,并非对立,而是一体两面。”道一的声音平和,却字字敲击在王虎心间。
“你的拳,霸道刚猛,一往无前,此为‘毁灭’之象,是你力量的根基,无可厚非。但驱使这力量的‘意’,若只有毁灭,则终有尽时,刚极易折。”
“你需要找到属于你的‘守护之念’,并将此‘念’,化入你的拳意之中。不是为了守护而削弱攻击,而是让守护成为你力量不竭的源泉,让你的拳,在毁灭的表象下,拥有不朽的‘神’。”
“不朽的……神?”王虎喃喃重复。
“不错。”道一颔首,“拳意通玄,是技近乎于道,能影响外物。而拳意化神,则是意志的升华,是赋予你的力量以‘灵魂’。这灵魂,便是你的执念,你的道心。对你而言,这份执念,便是守护。”
道一目光深邃地看着王虎:“想想看,当你挥拳时,你心中所想,仅仅是粉碎敌人吗?还是……为了身后那些你需要守护的人,为了脚下这片你需要守护的土地,为了那份不容任何人践踏的信念?”
为了身后之人……为了脚下之地……
王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是幼时与道一、阿秀在贫寒中相互扶持的温暖;
是飞升后失散,独自在苍梧荒域挣扎求生时的孤寂与坚韧;是重逢时的狂喜;是宗门初建时,众人齐心协力的热火朝天;
是道一坠渊时,那撕心裂肺的愤怒与无力;是带着阿秀亡命奔逃时的决绝;是如今宗门兴旺,兄弟重聚的安稳……
这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一股滚烫的洪流,在他胸臆间冲撞。
他之所以执着于变强,从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他的力量,他的拳头,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砸碎一切试图伤害他在意之物的障碍!为了让他珍视的这份安宁,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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