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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星魂 第36章 总统陷害医生篡改生死

作者:圣殿星魂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2 00:44:19

## 我在总统心脏里看见自己杀人

>我是总统的私人医生,能看见他人心脏里的死亡预兆。

>每次手术前,我都会秘密修改病人心脏上浮现的死亡日期。

>直到我在总统心脏里看见凶手是我自己。

>总统遇刺那天,我认出凶器正是我收藏的银柄餐刀。

>举国通缉中,我冒险潜入太平间验尸。

>解剖刀划开胸腔的瞬间,我发现了三个心脏。

>身后传来掌声:“你修改死亡日期的能力,真以为能瞒过总统府?”

>焚化炉前,真总统微笑着递来火柴:“现在,轮到你帮我烧掉这个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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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在无影灯下搏动,湿润、鲜活,像一个被困在血肉牢笼里的孤寂月亮。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手术室里所有人的神经——除了我。我的目光穿透那层薄薄的浆膜,穿透跳动的肌肉纹理,落在那个漂浮在心室壁上的幽暗印记上。一行细小的数字,清晰得如同刻在墓碑上的铭文:**09.12.2025**。三个月后。

“血压稳定,心率正常。”麻醉师的声音平板无波,敲打着紧绷的空气。

我微微颔首,没有回应。指尖的柳叶刀稳如磐石,轻轻拨开一片结构,露出更深处蜿蜒的冠状动脉。我的“天赋”无需器械辅助,那心脏上的日期,唯有我能窥见。它是死亡投下的倒计时沙漏,冰冷地宣告着终局。而我的职责,或者说,我的秘密使命,就是篡改这无情的判决书。

凝神,意念如无形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片承载着日期的区域。数字开始模糊、扭曲,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迹。09.12.2025……微弱的阻力传来,仿佛心脏本身在抗拒这僭越生死的修改。我屏住呼吸,精神的力量加注其上。数字艰难地跳动、重组,最终稳定在一个新的刻度:**07.15.2026**。将近一年。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顺着脊椎滑下,旋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每一次修改,都像在命运的账簿上偷窃,代价未知。

“考尔德医生?”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我撤回意念,刀尖流畅地完成一个关键的血管吻合点。“继续,灌注液流速调整到200cc\/min。”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目光最后掠过那枚被我强行延长的日期——07.15.2026——它静静地悬浮在搏动的血肉之上,像一个暂时被封印的诅咒。我移开视线,专注于眼前精密如钟表机芯的手术操作。总统的心脏在我手下跳动,有力而规律,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我再次篡改了命运。

走出手术室,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被走廊尽头高窗透进来的城市喧嚣取代。我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指尖残留着橡胶手套的滑腻感。疲惫如同潮水,从修改日期时高度凝聚的精神力耗竭处涌上来,冲刷着紧绷的神经。每一次修改,都像在无形的钢丝上行走,消耗巨大,且风险难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玛莎·雷诺兹”的名字。我按下接听键。

“亚瑟?”玛莎的声音带着医院走廊特有的空旷回音,背景里隐约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你能过来一趟吗?老雷诺兹的情况…不太好。他家人想见见你。”

老雷诺兹。那个固执得像块花岗岩的老码头工人,烟熏火燎了一辈子,心脏早就千疮百孔。我心头微微一沉。“我马上到,玛莎。”

圣玛丽安医院的呼吸科病房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老气息混合的独特气味。玛莎,我的老同学,也是这里的护士长,等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她引着我走向走廊深处的一间病房。

“昨天半夜突然喘不上气,送来时肺水肿已经很严重了。”玛莎低声快速介绍着,“心脏衰竭指数飙升…你知道的,他那颗心,就像个用了六十年的破风箱。”她推开门,声音压得更低,“家属…情绪有点激动。”

病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灯亮着,勾勒出床上老人枯槁的轮廓。一个身材高大、眉眼与老雷诺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钉在我身上,像要喷出火来。

“考尔德医生!”他几步跨到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我爸…我爸他明明上周复查,您还说情况稳定!怎么会突然这样?!您不是说…不是说还能…”他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控诉,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胸口。

病床上的老雷诺兹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眼皮颤动。玛莎连忙上前安抚家属:“乔,冷静点,让医生看看!”

我没有避开那几乎要喷到我脸上的愤怒气息。目光越过激动的家属,落在老雷诺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很瘦,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但我看的不是这些。意念微动,穿透皮肉骨骼的阻隔,直抵他那颗在胸腔里艰难泵血的心脏。

一片灰败的景象。心肌松弛无力,心室壁薄得像层纸。而就在那左心室的壁上,一个幽暗的印记清晰可见:**07.10.2025**。就在明天。

心脏猛地一缩。我记得清清楚楚,半年前那次严重的房颤发作后,他躺在病床上,我“看”到的日期是**01.15.2025**。那时,我耗费了不少心力,硬生生将那日期抹去,改写成了**06.01.2025**。那一次修改带来的虚弱感,让我在休息室的长椅上躺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缓过气来。而现在,它又跳回来了。像一个顽固的幽灵,执意要完成它的使命。篡改过的命运,终究要回归它既定的轨道?还是说,这能力本身,就有着我尚未理解的可怕局限?

“乔,”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暴躁的家属瞬间安静下来,“你父亲的心脏,已经非常非常疲惫了。就像一艘在海上搏斗了一辈子的老船,龙骨早已磨损不堪。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在尽力修补,延缓它沉没的时间。但大海的力量…有时是无法抗拒的。” 我顿了顿,目光真诚地迎上他通红的眼睛,“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和不甘。但有时候,接受命运的安排,也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让他少受些无谓的折腾,平静地走完最后的路,也许…是我们现在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

乔脸上的愤怒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深重的悲伤。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颓然地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肩膀无声地抽动起来。

我走到床边,轻轻拿起老雷诺兹枯瘦的手腕。皮肤冰冷。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触碰那个冰冷的日期。我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像感受着一段即将燃尽的烛火。那行**07.10.2025**的幽暗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意识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比手术室的冷气更刺骨。死亡,似乎真的无法被欺骗太久。

回到位于乔治敦区安静的寓所,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我脱下外套,疲惫地走向餐厅。壁炉上方的胡桃木刀架上,静静陈列着几柄样式古典的餐刀,那是祖父的收藏,也是家里唯一带着点家族历史温度的装饰品。

其中一柄格外醒目。纤细优雅的银质手柄,历经岁月摩挲,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手柄尾部镶嵌着一小块深蓝色的珐琅,上面用极细的金线勾勒出我们家族的徽记——一只展开双翼、爪下抓着闪电的猎隼。这柄刀,据说是曾祖父当年在维也纳一位着名银匠那里定制的,象征着某种早已消逝的荣光。它从不用于切割食物,更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我习惯性地伸出手指,想要拂过那熟悉的银质冰凉,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平静。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光滑表面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惊悸毫无预兆地窜遍全身!

总统的心脏!

那副画面像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思维的平静幕布:湿润搏动的心室壁上,那只握着凶器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稳定感。无名指第二指节上那道熟悉的、细如发丝的旧疤痕——那是一次年少时笨拙解剖实验留下的永久印记。它属于我!

而更清晰的,是那凶器!那深深没入心肌的刀刃!那纤细的银质手柄!那尾部镶嵌的深蓝色珐琅!那上面用金线勾勒的、展翅的猎隼抓着闪电的徽记!

嗡——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指尖悬停在离银柄餐刀不到一厘米的空气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壁炉架上那柄精致的餐刀,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反射着幽冷的光。我猛地抽回手,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伤,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搅动,翻江倒海。我冲进盥洗室,对着冰冷的白色陶瓷面盆剧烈地干呕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只有那只握着家族银柄餐刀的手,和心脏上喷溅的鲜血,在视野里疯狂旋转、放大。

是我?

怎么可能是我?!

眩晕感如同实质的浪潮,一**冲击着意识。我扶着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拼命对抗着那种要将灵魂都抽离躯体的恐慌。盥洗室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扩散。

不,这不可能!我从未想过伤害总统!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未曾有过!这能力…这该死的能力…它从来只显示死亡的日期和模糊的终结方式,从未如此清晰地指向凶手!更从未指向我自己!

是预言?是诅咒?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可怕陷阱?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恐惧和荒谬感交织撕扯。我死死盯着镜中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理智的碎片。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银柄餐刀…我的疤痕…我的手指…总统的心脏…

一股冰冷的决心,如同淬火的钢铁,在混乱的漩涡中迅速凝结成型。无论那是什么,无论它预示着什么,我必须知道!我必须亲眼确认!

我猛地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我捧起水,一遍遍用力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从灵魂深处燃起的恐惧之火。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白色陶瓷盆底溅开。抬起头,镜中的脸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最初的惊涛骇浪已经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的决绝。

目光转向餐厅的方向,隔着墙壁,仿佛能穿透阻隔,落在那柄银光幽幽的餐刀上。它必须消失。现在。

我冲回餐厅,动作近乎粗暴地一把扯下壁炉架上的银柄餐刀。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掌心。没有丝毫犹豫,我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将它胡乱塞进一堆旧文件的深处。关上抽屉,落锁。钥匙被我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

还不够。

我冲进厨房,抓起一个厚重的牛皮纸购物袋,将刀架上所有其他的餐刀、叉子,甚至几把闲置的水果刀,一股脑儿扫了进去。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哗啦声。袋子变得沉甸甸的。我提着它,快步穿过客厅,拉开公寓后门,径直走向巷子深处那个巨大的、散发着馊味的绿色公共垃圾桶。

沉重的袋口张开,像一个无声的邀请。我将那包沉甸甸的金属猛地投了进去。哐当!一声闷响,伴随着金属刮擦桶壁的锐响,在寂静的后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盖子合上,隔绝了视线。

做完这一切,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大口喘息。巷子里弥漫着垃圾**的气息,但此刻,这味道似乎比任何昂贵的香水都更能让我感到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武器清除了。至少,是家里所有的金属利器。但那画面,那烙印在意识深处的血腥画面,并未因此而消散半分。它像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紧紧缠绕着我。总统心脏上的日期——**07.15.2026**。那是我亲手修改过的日期。可那画面里的凶杀…发生在什么时候?预言并未显示时间。它只显示了一个终结的场景。

我修改了死亡的日期,却似乎…提前触发了死亡的降临?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脑海。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我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城市高楼切割出的狭窄铅灰色天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张巨大而无形的蛛网中心,每一根颤动的丝线,都可能带来致命的绞杀。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依靠着近乎苛刻的纪律和麻木的本能,在总统医疗中心和白宫之间穿梭。每一次踏入总统办公室或检查室,每一次靠近那个掌握着国家最高权力的男人,都像在刀尖上跳舞。我的目光极力回避他胸口的位置,却又无法控制地在每一次呼吸的间隙,用眼角的余光去捕捉他心口衣料下那微不可察的搏动。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的神经。

总统似乎毫无察觉。他依旧信任我,会在例行检查后,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腔调和我闲聊几句政策或者最新的高尔夫球赛。他的笑容温和,眼神平静。但我却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变化。一种更深的疲惫感,像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偶尔会在他眼神放空的瞬间流露出来。还有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昂贵须后水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防腐剂般的冰冷气味。这气味以前似乎没有?还是我从未如此敏感地注意过?

新闻里关于总统的消息开始变得微妙。昨天,他还在西海岸的硅谷发表热情洋溢的科技产业演讲,画面里精神奕奕。今天上午的新闻快讯却播报他意外取消了原定下午在白宫玫瑰园举行的外宾欢迎仪式,理由是“突感不适,需要短暂休整”。镜头一闪而过,是白宫新闻发言人略带疲惫却公式化的脸。

“短暂休整”?我上午才刚给他做完每日的常规听诊,他的心率、血压一切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平稳一些。当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除了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并无任何不适的征兆。

谎言。

这个念头冰冷地滑过脑海。一种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感觉愈发强烈。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办公室角落那个巨大的落地古董钟。黄铜指针沉稳地走着,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时间在流逝,朝着那个未知的、由我亲手修改却又被血腥画面覆盖的日期——07.15.2026——缓缓移动。或者,它正朝着某个更近、更可怕的终点狂奔?

那柄被我深锁在抽屉里的银柄餐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我意识的角落里持续散发着灼人的热量。

**07.15.2025**

日期悄无声息地翻过了一页。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明媚,穿透总统医疗中心顶层休息室的巨大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我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冰凉的咖啡,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胸腔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种麻木的等待。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宁静!不是医院内部那种平缓的呼叫铃,而是穿透力极强、带着急促旋转节奏的蜂鸣!尖锐得足以刺穿鼓膜!

休息室墙壁上的紧急广播红灯疯狂闪烁起来,伴随着一个强自镇定却难掩颤抖的男声:“红色警报!重复,红色警报!总统官邸发生严重安全事件!所有应急小组即刻待命!重复,所有应急小组即刻待命!”

嗡——

手中的咖啡杯脱手坠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炸开,滚烫的褐色液体和陶瓷碎片飞溅开来。我浑然未觉,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四肢冰冷麻木。来了!它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那个画面!那个缠绕了我无数个日夜的画面——我的手,我的刀,刺入那颗跳动的心脏!——此刻如同最清晰的噩梦,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考尔德医生!”一名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猛地撞开休息室的门,脸色煞白,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快!总统官邸!车队马上出发!您必须随行!”

我几乎是被人架着,踉踉跄跄地冲下楼梯,塞进了早已在楼下轰鸣咆哮的黑色SUV里。车内气氛如同凝固的铅块,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特勤局特工们个个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指紧紧扣在武器上。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出尖锐的啸叫,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在警笛凄厉的呜咽声中,撕开首都清晨的车流,朝着那个权力的核心疯狂冲去。

距离官邸还有几个街区,浓重的焦糊味和刺鼻的硝烟气息已经透过紧闭的车窗缝隙钻了进来。街道被完全封锁,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黑色的特勤车辆、白色的救护车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荷枪实弹的士兵和特工如临大敌,构筑起一道又一道森严的警戒线。

车子无法再前进。我推开车门,脚步虚浮地踏出。眼前的情景如同战争片场。官邸西翼的一部分窗户被炸开,焦黑的断壁残垣裸露着,浓烟滚滚升腾。草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散落着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毁灭的气息。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在混乱中奔跑,担架上盖着白布。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其中一副担架上。白布下覆盖着一个人形轮廓。就在担架被匆忙抬上一辆救护车后门的瞬间,一阵混乱的颠簸,一只苍白的手从白布边缘滑落出来,无力地垂向地面。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一枚造型独特的黑玛瑙戒指在混乱的光线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

总统的戒指。

嗡——

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周围鼎沸的人声、警笛的尖啸、士兵的呼喝……所有声音都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一种尖锐的、高频的耳鸣。视野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白和刺目的血红。那只垂落的手,那枚戒指,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那个预言…那个由我自己的手完成的预言…成真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眩晕中,一个冰冷清晰的细节,如同破冰的利锥,猛地刺穿了我混沌的意识!

那只垂落的手,那只戴着总统戒指的手……它的手背上,光洁平滑。没有那道熟悉的、细长的、几乎横贯整个手背的陈年疤痕!总统年轻时在农场骑马摔下,左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非常明显的疤痕!那是他身份的一部分,几乎每个近距离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

担架上的人……不是总统?或者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总统?!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混乱的思绪被瞬间劈开一道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更加浓重的疑云,如同冰水混合着墨汁,从头顶浇灌而下,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封锁现场!最高级别警戒!凶手可能还在附近!”一个沙哑而威严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混乱的现场,“注意!凶器初步判断为一把特殊刀具!特征:银质手柄,尾部镶嵌蓝色珐琅,带有猎隼徽记!重复,银柄,蓝珐琅,猎隼徽记!全力搜捕持有者!”

猎隼徽记!

扩音器里传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银柄…蓝珐琅…猎隼徽记!每一个特征,都精准地指向我那柄被锁在抽屉深处的家族银柄餐刀!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我猛地低下头,避开周围特工们如同扫描仪般锐利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慌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全身,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们知道了!他们不仅知道凶器,甚至知道细节!这绝不可能仅仅是现场勘查的结果!那柄刀,除了我,还有谁见过?还有谁能描述得如此精确?这分明是栽赃!一个早已精心编织好的、等着我跳进来的陷阱!

我的名字…亚瑟·考尔德…很快就会出现在每一块屏幕、每一份通缉令上。杀人凶手。弑杀总统的叛国者。

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但在那灭顶的绝望深处,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却如同磷火般幽幽燃起。那具尸体!那具戴着总统戒指、却没有总统疤痕的尸体!它是我唯一的线索!是我洗刷冤屈、或者至少…死个明白的唯一机会!

我必须看到它!必须亲手剖开那胸腔,看看那颗心脏上,是否还残留着我曾见过的、那被我修改过的日期!看看那致命伤,是否真的来自我那柄消失的餐刀!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毁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逃亡?辩解?在举国通缉的滔天巨浪面前,都是徒劳!只有那具冰冷的尸体,藏着真相的碎片!

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警戒线在收紧,身份核查已经开始。我悄悄后退,趁着抬担架的医护人员与警戒士兵交涉的短暂混乱,借着几辆大型救护车的遮挡,像一滴水融入阴影,迅速脱离了核心区域。没有回头。身后是权力崩塌的漩涡,而前方,是通往地狱太平间的幽深小径。

潜入白宫附属医疗中心的地下太平间,过程比想象中更顺利,也更令人毛骨悚然。顺利,是因为巨大的混乱如同浓雾,暂时掩盖了许多缝隙;毛骨悚然,则是因为每一步都踏在背叛和死亡的钢丝上。我利用了对建筑结构的熟悉,避开了主要通道的监控(但愿它们此刻也因混乱而失效),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灯光惨白冰冷的走廊里穿行。偶尔有匆忙的脚步声或低沉的通讯声从拐角传来,都让我瞬间凝固,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在死寂中震耳欲聋。

终于,那扇沉重的、印着冰冷“moRGUE”字样的不锈钢门出现在眼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冷的白光和一种特有的、混合着防腐剂和死亡的气息。我侧身闪入。

太平间内部空旷得令人心悸。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亮一排排泛着金属寒光的停尸柜抽屉。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如同祭坛般矗立在中央。空气冰冷刺骨,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了。角落里,一台连接着巨大烟囱的焚化炉沉默地矗立着,炉门紧闭,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我的目标就在那里。操作台上,覆盖着一张惨白的裹尸布,勾勒出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形轮廓。旁边凌乱地放着一些初步尸检的工具和记录本。

心脏在喉咙口狂跳。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死亡和化学药剂味道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我走向操作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手指颤抖着,触碰到冰冷的、粗糙的裹尸布边缘。猛地掀开!

一张苍白、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暴露在惨白灯光下。是总统…或者说,是那张属于总统的脸。五官轮廓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毫无生气,呈现出一种蜡像般的僵硬感。但更刺眼的,是额头和胸口处狰狞的伤口,边缘焦黑翻卷,显然经历了爆炸和利刃的双重创伤。最关键的,是那只露在外面的左手——手背上光滑平整,没有那道标志性的疤痕!

就是他!担架上那个人!

我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他敞开的、尚未缝合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被简单处理过的Y字形切口,是初步尸检留下的。胸腔内部一片狼藉,断裂的肋骨茬口泛着森白,肌肉组织被撕裂、烧灼,暗红的血块凝结其间。

凶器…那致命的凶器在哪里?我急切地用目光搜寻着操作台和旁边的器械盘。没有!那柄银柄餐刀不在!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它是被刻意带走的“证据”,用以坐实我的罪名!

现在,只能看心脏本身了。那是我能力唯一能触及的真相载体。

我颤抖着戴上旁边托盘里的橡胶手套,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噤。拿起一把锋利的不锈钢解剖刀,刀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我的动作近乎粗暴,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用刀尖和手指,用力拨开那些覆盖在胸腔深处的、粘连着血块的破碎组织和断裂的骨片。

找到了!

那颗心脏。曾经在无影灯下被我凝视、被我修改过命运的心脏。此刻,它静静地躺在胸腔的废墟里,颜色暗紫,表面布满挫伤和裂口,特别是心尖部位,一个穿透性的创口赫然在目,边缘参差不齐,带着撕裂的痕迹——正是餐刀刺入的位置!

我的目光穿透血肉的残骸,无视那些物理的创伤,直接投向心脏的“本质”。意念凝聚,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入那颗冰冷死寂的器官。

没有日期。

人死之后,那预兆的印记便随之消散,这是常识。但我寻找的不是日期!是创伤留下的“痕迹”!是凶器留下的“印记”!是预言画面与现实交汇的“证据”!

我的“视野”聚焦在那致命的创口边缘。意念深入肌理的微观层面,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是寻找指纹或dNA,那是法医的工作。我寻找的,是凶器刺入瞬间,在心肌细胞层面留下的、独一无二的“能量印记”或“形态烙印”——这是属于我能力的独特感知方式。

找到了!

在那创口最深处的肌纤维断裂面上,残留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息”。那感觉…冰冷、锐利、带着一丝微弱的家族徽记的金属震颤感…还有我自己的…精神力残留?!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那感觉,与我意念触动自己那柄银柄餐刀时的感觉,几乎完全吻合!尤其是那种细微的、带着猎隼徽记独特精神波动的“回响”!虽然这具身体是陌生的,但这创伤残留的“凶器印记”,却无比清晰地指向了我的刀!

这怎么可能?!我的刀明明锁在抽屉里!

就在这惊骇欲绝、大脑一片混乱的瞬间,我的意念下意识地扫过了心脏周围的区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猛地攫住了我!

不对!

心脏的位置…结构…虽然被创伤破坏得厉害,但基本的解剖位置和连接血管的形态…感觉不对!太拥挤了!右侧的空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着?

强烈的惊疑瞬间压倒了恐惧。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握紧手中的解剖刀,完全无视了基本的外科规范,像最野蛮的屠夫,粗暴地沿着原有的Y字形切口,狠狠向下、向右侧豁开!锋利的刀刃切割开冰冷的皮肉、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胸腔被彻底打开,像一个被暴力撕开的、血腥的仓库。

灯光惨白,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我的动作,连同我的呼吸,我的思维,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在胸腔右侧,那颗被刺穿的心脏旁边,赫然还有另外两个器官!它们比正常心脏稍小,颜色更深,形状也略显怪异,像发育不完全的畸形产物。它们通过一些扭曲、增生的血管网络,与中央那颗被刺穿的心脏,以及周围的主动脉、腔静脉等主要血管,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盘根错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三个心脏!

三个搏动腔室…在同一个胸腔里?!

解剖刀“当啷”一声从我僵直的手指间滑落,砸在冰冷的不锈钢操作台上,发出刺耳的锐响,在死寂的太平间里久久回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推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绝对超越生物学认知的景象彻底碾碎!这根本不是人类的身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发现,考尔德医生。”

一个低沉、平稳、带着一丝金属般冰冷质感的掌声,突兀地在空旷死寂的太平间里响起。

我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转过身!

阴影里,一个人影缓缓踱步而出,踏入惨白的光圈。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是总统!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只是此刻,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

他毫发无伤。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那只本该有疤痕的手背,光洁平滑。

“你修改死亡日期的能力,”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我的神经上,“真以为能瞒过总统府?”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修改…那些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预…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场可笑的表演?

“你…你没死…”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当然。”他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扫过操作台上那具敞开的、拥有三个心脏的恐怖躯体,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待废弃实验品般的漠然。“一个精心培育的‘容器’,一个完美的‘影武者’。他的职责,就是在必要时,成为我,并替我…死去。”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只是没想到,你那双能窥见死亡的眼睛,竟然还能成为一把如此精准的手术刀,帮我们…提前结束了这个容器的‘保质期’。省去了不少麻烦。”

“栽赃…是你们…”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的愤怒终于冲破了冻结的血液,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栽赃?”总统——或者说,真正的操控者——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那柄刀,确实是你的家族传承,亚瑟。上面有你的指纹,有你的精神力残留…甚至,它在刺入这具替身体内时,还残留着你修改他命运时留下的意念印记。证据链,完美无缺。”他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压迫感骤然增强。“至于你…一个能篡改生死、又恰好拥有如此‘合适’凶器的医生…一个完美的、转移视线的‘弑君者’。愤怒的民众需要一个宣泄口,动荡的权力需要一块稳固的基石。你的‘牺牲’,价值连城。”

真相如同最恶毒的毒液,瞬间注满四肢百骸。我成了他们权力游戏中一枚被精心设计、用完即弃的棋子。替身、刺杀、栽赃…环环相扣,只为除掉一个不再需要的“容器”,并嫁祸于我,巩固他摇摇欲坠的权力!

绝望和冰冷的杀意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我的目光扫过操作台,落在那柄滑落的、沾着暗红血污的解剖刀上。指尖微微抽动。

“我劝你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医生。” 总统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瞟向那把刀。“看看你的四周。”

太平间入口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无声地出现了数道幽灵般的身影。他们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手中的武器泛着哑光的死亡色泽。如同冰冷的雕像,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得令人窒息。那些无声出现的士兵,像地狱的守门犬,彻底断绝了任何反抗或逃离的可能。

总统——这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操作台上那具敞开的、拥有三颗心脏的畸形躯体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终于可以丢弃垃圾般的轻松。

“好了,戏看完了,垃圾也该处理掉了。”他淡淡地说,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佣人倒掉隔夜的茶水。他迈步,径直走向太平间角落那台巨大、沉默的焚化炉。沉重的炉门被他“嘎吱”一声拉开,一股混合着陈旧骨灰和灼热金属气息的热浪扑面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炉膛内部漆黑,深不见底,像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转过身,那张属于总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他从笔挺的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银质的、制作精美的扁长方形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排列整齐的、火柴杆粗细的黑色长条。不是火柴。是某种特制的引燃棒。

他抽出一根,然后,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打在我惨白的脸上。

“现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最终判决般的威严,在空旷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钉,狠狠楔入我的耳膜和心脏,“轮到你帮我烧掉这个替身了,考尔德医生。”

那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将一根漆黑的引燃棒,朝着我的方向,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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