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法医科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冷冽气味,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沈砚站在解剖室门口,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那张沈玥的旧照片,照片边缘被指尖摩挲得有些发毛,就像他此刻翻涌的情绪——期待真相,又怕真相揭开时,会比想象中更残忍。
“沈队,你来了。”法医老陈推开门,手里攥着一份厚厚的报告,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凝重,“红绳的完整检测报告出来了,细节比初步结果更棘手。”
沈砚跟着老陈走进解剖室,冷藏柜的嗡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老陈将报告摊在操作台,指着其中一页的检测图谱:“你看,红绳纤维里除了沈玥的DNA和镇静剂,还检测出了‘苯扎氯铵’——这种消毒水是林辰‘辰星诊所’的标配,我们查过供应商记录,林辰诊所近五年一直用这个牌子,而且二十年前,这种消毒水在私人诊所里很少见,只有几家高端机构在用,其中就包括林辰当年实习的医院。”
沈砚的指尖落在“苯扎氯铵”那几个字上,指腹能感受到纸张的纹路,心里却像被冰锥扎了一下。二十年前的消毒水,二十年后的诊所标配,这绝不是巧合——林辰不仅藏了红绳,还一直用着和当年相关的物品,是疏忽,还是某种病态的执念?
“还有这里。”老陈翻到下一页,附上的显微镜照片里,红绳末端的银铃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我们对比了沈玥当年的尸检照片,她口腔黏膜的划伤形状,和这道划痕完全吻合。也就是说,沈玥挣扎时,银铃确实划过她的口腔,这根红绳,就是直接接触过作案过程的证物。”
沈砚沉默着点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2000年那个夏天——沈玥攥着红绳哭着后退,林辰拿着掺了药的牛奶逼近,银铃在挣扎中划过女孩的口腔,留下血迹和伤痕,最后红绳被林辰夺走,藏了二十年。这个画面太清晰,清晰到让他的指节都开始泛白。
“报告我先拿走,后续需要补充检测随时联系我。”沈砚将报告折好,放进随身的文件袋,刚走到法医科门口,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陆时。
陆时的额角还沾着汗,手里攥着一个文件夹,显然是刚从警局档案室过来。看到沈砚手里的文件袋,他立刻上前一步:“红绳的报告出来了?是不是能定林辰的罪了?”
沈砚没说话,只是将文件袋递过去。陆时迫不及待地抽出报告,手指飞快地翻动,脸色随着文字一点点沉下来。当看到“苯扎氯铵”和“银铃划痕吻合口腔损伤”时,他猛地停下翻页的动作,将报告“啪”地拍在旁边的长椅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沈砚,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沈砚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时,正好对上陆时通红的眼眶。“当年你藏起沈玥的尸检报告,是不是已经怀疑林辰了?”陆时的声音发颤,手指指着报告上的“林辰诊所”字样,“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早点查他,是不是早就找到红绳,早就知道我哥的死和他有关了?”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两人的争执亮了起来,冷白的光落在陆时紧绷的脸上,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显然是被“沈砚早有怀疑却隐瞒”的猜想刺痛了。
沈砚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却没有立刻辩解。他知道陆时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当年他藏起尸检报告,是因为报告里“陆明”的名字被涂掉,他怕陆时看到后冲动行事,可现在,这份隐瞒却成了两人之间的刺。他伸出手,想拿起长椅上的报告,却被陆时一把挥开。
“你说话啊!”陆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走廊里回荡着他的质问,“你是不是还在护着他?就因为你们当年在孤儿院认识?”
“我没有。”沈砚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藏报告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林辰太会伪装,没有铁证,根本抓不住他。”他弯腰捡起散落的报告页,指尖拂过上面的检测数据,“现在报告在这里,红绳上的证据够直接,我们该做的是抓他,不是在这里争执。”
陆时盯着沈砚,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愤怒,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知道沈砚不是会护着凶手的人,可“隐瞒”这件事,像一根梗在喉咙里的刺,怎么也咽不下去。就在这时,沈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复印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匿名照片的复印件。”沈砚的声音缓和了些,“照片里沈玥攥着半截红绳,背景里的人是林辰。我们现在有红绳证物,有照片,还有这份报告,只要找到林辰,就能问出当年的事。”
陆时接过复印件,照片里沈玥的泪痕清晰可见,半截红绳在她的小手里攥得死紧。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沈玥的脸,眼眶更红了。刚才的怒火像是被这张照片浇熄了一半,剩下的,是对真相的迫切和对逝者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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