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殿内,褚珵方至,正向秦画桡请安问礼,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便疾步而来,禀报陛下病情陡然加重,一度昏迷,此刻转醒,传太子即刻前往。
秦画桡闻言静默一瞬,未有多言,只对褚珵微微颔首:“去吧。”
“儿臣告退。”褚珵躬身一礼,随即转身,随那总管匆匆离去。
秦画桡目光温和地落回褚琰身上,细细端详着他的面色:“琰儿的气色瞧着倒是好了许多,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劳母后挂心,已无大碍。”褚琰应道,“再调养些时日,想必便能大好了。”
秦画桡欣慰颔首:“如此便好。你啊,为娘这颗心为你悬了又放,放了又悬,这么多年就没真正踏实过。”
她语气转为郑重,带着几分恳切:“娘如今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往后定要更加谨慎,珍重自身。”目光转向他身侧的祈安,满是怜惜,“你再瞧瞧韵然,人都清减了不少。这些时日为你劳心劳力,这份情意,你万万不能辜负。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好好爱惜自己。”
褚琰眼底泛起暖意,唇角扬起:“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袖中与她交握的手,却无声地收紧了。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让祈安原本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入宫这一路,她心中始终惴惴,褚琰此番重伤终究是因她而起,不知皇后会如何看她。
她甚至暗自做好了承受责备与怨怼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始至终,秦画桡未曾对她流露半分责怪之意。反而像是窥见了她心底的自责,字字句句皆带着不着痕迹的宽慰。
祈安看着皇后的身影,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紧绷的心神也松弛下来。
几人正说话间,偏殿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是褚瑶的。
孟紫璇今日来向秦画桡请安时,褚瑶在路上便睡着了。到了坤宁殿,她便将安置在偏殿歇息。因她身边离不得人,孟紫璇便一直在榻边守着。
“自萧山那日受了惊吓,瑶瑶便性子大变。”秦画桡满面忧色,一面引着二人快步走向偏殿,一面说道,“不肯开口说话,胆子也愈发小了,整日里怯生生的。太医瞧过,说是惊惧过甚伤了心神,眼下别无良方,只盼着她年岁小,能随着时日推移慢慢淡忘。万不能再受刺激,需得耐心陪着才好。”
“刚回宫那阵,除了紫璇与珵儿,她谁都不让近身。夜里就寝,定要他们二人同时守着方才合眼。饶是如此,也睡得极不安稳,一夜间总要惊醒好几回,醒来便啼哭不止。”
“如今总算好了些,肯开口说几句话,也允人亲近了,不过只限于往日相熟的几人。睡醒若哭闹,身边若有人哄着,便能慢慢平静下来。”
秦画桡说到此处,不由轻叹,满是怜惜:“那么小的人儿,真是遭大罪了。”
行至偏殿门前,秦画桡先一步入内,褚琰与祈安则停步于门外,他们担心突然出现会惊着褚瑶,便决定先在门外观望。
从门边望去,只见小小的褚瑶正伏在孟紫璇肩头轻轻抽噎,哭声虽止,整个人却蔫蔫地没有精神。
随后,只见孟紫璇在女儿耳边低语了几句。瑶瑶朝门口看了看,就对着母妃轻轻点了点头。
孟紫璇这才抱着孩子走出。
“皇嫂。”
孟紫璇应下,随即轻拍女儿的背脊,柔声哄着:“瑶瑶看看,是谁来了?”
“瑶瑶?”祈安放柔了声音,试探着轻唤。
褚瑶闻声转过头来,目光在祈安与褚琰之间游移片刻,最后定格在祈安脸上,那双大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祈安看出她的心思,柔声问:“是要小婶婶抱吗?”说着,伸出手去。
小家伙立即向前倾身,张开手臂投向了她的怀抱。
祈安将小姑娘接进怀里,心头又是欢喜又是酸楚——欢喜的是孩子还愿意亲近她,酸楚的是好好一个孩子竟被牵连至此。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比往日安静太多的小人儿,心中疼惜更甚,不由得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脸颊……
祈安与孟紫璇缓步走在后头交谈,前方褚琰正抱着褚琰在银桂树下观赏。
望着女儿安然的身影,孟紫璇停下脚步,面向祈安郑重一礼:“瑶瑶能平安归来,全仗韵然相救。这份恩情,我一直未好好谢过。”
祈安见状便要阻拦:“皇嫂不必……”
孟紫璇却执意深深一拜:“这礼你定要受下。此刻我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位母亲,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闻听此言,祈安不再推辞,静静受下这一礼,待她礼毕方伸手相扶:“皇嫂言重了。瑶瑶既唤我一声婶婶,我岂能眼睁睁看她受苦。”
孟紫璇笑了笑,正在这时,耳边传来褚瑶咯咯咯的笑声。她不由怔住,循声望去。
褚瑶手中握着一枝银桂,发间也别着一小簇。褚琰又折下一小枝,无奈却又纵容地递到她的小手里:“瑶瑶自己来。”
小姑娘接过花枝,小手扒着褚琰的肩头努力向上攀,他立即配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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