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在悄然间流转,转眼夏影渐远,秋声初至,缠人的暑气仍迟迟不肯消退,直至八月才终于敛去余温。
褚琛与严如月的婚期便定于此月。
宫中对这桩婚事极为重视,皇帝甚至屡屡亲自过问筹备细则,礼部与内务府更不敢有半分懈怠。
而祈安自八月初宫中习礼毕,便鲜少出府,因她的婚期也只剩一月了,姜婉便终日带她一同于府中打理婚仪诸事。
今日因鎏金阁传信称定制的婚服已经完工,请她前去过目,祈安这才有机会出府。
依旧是白前驾车来接。说起来,也有数日没见他了。但因两人先前数月相处,彼此间已颇为熟稔,并不生分。
一见祈安,他便热络地迎上前,笑着唤了声:“姑娘。”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来。
祈安伸手接过,稍稍意外:“这么快?”
上一封信还是五日前,他送她回府时所给,这才几日,竟又来了一封。
白前笑道:“定是有好消息呢!依我看,王爷应当很快就要回来了。”
登上车后,祈安当即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读,目光逐行掠过字迹,果然是好消息。
先前被戎狄侵占的两座城池已尽数收回,而褚琰并未止步,竟趁势挥师北上,更是找得了戎狄人的巢穴所在。要知戎狄部族素来行踪诡秘不定,想探得其根本绝非易事。
可他不仅精准觅得踪迹,更以雷霆之势突袭,打了戎狄一个猝不及防,甚至他们的周边部族都未来得及回援。
此战过后,戎狄元气大伤,怕是要数年才能缓过劲,一时间再难掀起风浪。
这消息尚未传回京都,想必届时,必能引起满朝振奋……
信末还说,他约莫八月二十便能返京。
祈安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唇角不由扬起,他果然未曾食言,不会让婚期延迟。
下马车时,祈安唇边笑意仍未散去,眸底也闪着光。
白前一眼瞧出,问道:“看来确实是好消息了。”
“是,”祈安语气轻快,“约莫这月二十,他便会归京了。”
“那岂不很快!”白前高兴得搓了搓手,“如此说来,我很快就能见到舅舅了。”
二人说着,走向鎏金阁偏门,那里可径直通往三楼。
祈安脚步微顿,侧眸看向他:“你舅舅?”
“哦,先前一直没跟姑娘提过。”白前解释,“我舅舅原先是随侍王爷身侧之人,只是近几年被派了出去,这些年四处奔波,掌管殿下分布于大凛各处的影卫。平日里想见一面难得很,也就每年年节能碰着一回。偏去年王爷在惠州,舅舅没能过去,算下来,倒有快两年没见过了。”
说这话时,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思念,转瞬又打起精神,眼底亮了起来:“不过此番王爷大婚,他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就能见着了。”
“你舅舅名讳为何?”祈安走在他前面一点,顺势询问。既然往后会见面,自该提前知晓如何称呼,恰好趁眼下的机会问个清楚。
这话像是点醒了白前,他抬手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说,”忙道,“舅舅名唤卓中。”
“卓中”二字入耳,祈安猛地一怔,倏然停下脚步转身,确认道:“你说他叫什么?”
白前亦是一愣,有些莫名,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还是老实答道:“卓……卓中啊。”
得到确认,祈安只觉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僵立原处——难道这也是巧合?
可世间怎会有这样凑巧的事:一张与凌羽肖似的面容,如今又冒出个同名的手下……
她定了定神,目光落回白前身上,再度凝声问道:“我再问你一事。”
白前见她神色凝重,也收起了方才的轻松,立即肃容站定,“姑娘请说。”
“你舅舅是何时调离王爷身边的?”
白前垂眸细思,答道:“该是八年前。因为次年舅舅便将我安排到殿下身边当差。”
“八年?”祈安轻声重复,时间也套得上。
可八年前褚琰不是应该还待在青州吗?怎会突然现身永州,还与她有所交集?
再算褚琰当年返京的时日,也恰好与他们永州相逢那年重叠。
一桩桩巧合堆叠,她难免心生疑窦。可他分明是全然不记得她了——以他当时的年纪与记性,怎会对她的容貌毫无印象?这些年,她的模样分明未有大改。
祈安最后再问:“殿下自青州回京之前,可曾去过永州?”
“永州?”白前诧异,“殿下不是一直居于青州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时刚跟在殿下身边,做下属的,也不好打听主子的过往。”他挠头憨笑,显是无法作答。
也是,祈安轻叹,眸中掠过一丝失落:“是我唐突了,为难你了。”
白前连忙摆手:“姑娘这是哪里话!”见她神色黯淡,不由关切,“姑娘怎的忽然问起这些?”
祈安却摇首:“无甚紧要,我先进去了。”
反正不日他便会归来,届时直接问他好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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