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后的十八层地狱,并非简单的层级递进,而是如同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熔炉,每一层都以独特的痛苦方式,淬炼着闯入者的灵魂与意志。晏仲携着湘裙,在霍恒三人的护持下,艰难地穿行于此间,每一步都踏在刀尖,每一息都浸满痛楚。
一踏入这血色荒原,那浓郁的生人气息与执念便如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无数本在承受拔舌之苦的鬼魂与面目狰狞的鬼差,那空洞或残忍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烧红的铁链如同毒蛇,带着破空之声,直取晏仲。
“小心!”霍恒风铃陨落枪一振,金光如盾,挡开大部分攻击。青娥的藤蔓破开龟裂的地面,缠向鬼差的脚踝。浩南的符火在黑暗中炸开,逼退靠近的怨魂。
然而,一只格外狡诈的小鬼,趁着间隙,手持烧得通红的铁钳,如同鬼魅般贴近晏仲,那冰冷的金属带着灼热的气息,猛地**夹住了晏仲的舌头**!
“呃——!”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口腔直冲天灵盖!晏仲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冷汗如浆,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想惨叫,喉咙却被铁钳与剧痛封锁,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呜咽。
湘裙在他怀中,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崩溃的颤抖,魂体波动得更加厉害,泪水如同冰珠滚落:“夫君!放开他!求你们放开他!”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晏仲被铁钳夹住舌头,无法言语,他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只没有受制的手,更加用力地、死死地**攥住了湘裙冰冷而虚幻的手**。那紧握的力度,那传递过来的、即便在剧痛中也不曾松动的坚定,胜过千言万语。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湘裙,里面没有屈服,只有无声的誓言:我在,别怕。
霍恒见状,眸中闪过一丝震动,枪势更疾,强行逼退了那小鬼。铁钳松开,晏仲踉跄后退,大口喘息,口中满是血腥味,但他握着湘裙的手,始终未曾松开半分。
逃离拔舌地狱的酷刑,下一层却是无尽的**铁树森林**。这里的树木并非木质,而是由无数锋利、扭曲、闪烁着寒光的**铁枝**构成。树上倒挂着无数鬼魂,那些尖锐的铁枝如同活物,不断生长、穿刺,从他们的后背刺入,前胸穿出,周而复始,惩戒那些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不合之罪。
他们刚一进入,整片铁树森林仿佛被惊醒,那些静止的铁枝骤然活了过来,如同万千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密密麻麻地刺向他们!霍恒三人奋力抵挡,金光、绿芒、符火交织,斩断无数铁枝,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一根格外粗壮、顶端如同矛尖的铁枝,悄无声息地从侧面袭来,目标直指被晏仲护在身后的、魂体最为脆弱的**湘裙**!
“湘裙!”晏仲眼角余光瞥见,想也不想,猛地一个转身,将湘裙完全护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根致命的铁枝!
“噗嗤——!”
利器入肉的沉闷声响令人齿冷。那根尖锐的铁枝,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晏仲的肩膀**,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袍,在那暗沉的地狱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目。
“夫君——!”湘裙发出凄厉的哭喊,看着那穿透肩膀的铁枝,看着晏仲瞬间苍白的脸和因剧痛而蜷缩的身体,她的魂体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几乎要当场溃散。
晏仲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淋漓,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甚至没有去看自己肩头的伤口,而是第一时间低下头,急切地、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地问怀中的湘裙:
“你……你没……事吧?”
浩南怒吼着冲过来,用符火逼退了那根还想继续深入的铁枝,青娥迅速以草木生机暂时封住晏仲肩头流血的伤口。霍恒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对在刀山剑树中依旧相互扶持的夫妻,手中长枪挥舞得更加凌厉。
当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闯入**牛坑地狱**时,晏仲的状态已差到极点。拔舌的创伤让他言语困难,铁树贯穿的肩膀虽被青娥暂时处理,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而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那属于活人的**阳寿**,正在被这阴森的地狱环境不断侵蚀、消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血色,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眼前是无数狂奔的、眼中燃烧着地狱火焰的铜牛铁牛,它们践踏着坑中的罪魂,将其反复碾碎又重塑,惩戒那些虐待牲畜、恃强凌弱之辈。狂暴的牛群感受到生人气息,立刻调转方向,如同钢铁洪流般冲撞过来。
湘裙看着晏仲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感受着他体内不断流逝的生机,心如刀割。她猛地拉住晏仲的手,泪如雨下,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夫君!够了!真的够了!我们放弃吧!我不要你还阳了!我不要你为我死在这里!我们回去,我……我就这样守着你和阿福,哪怕魂飞魄散前能多看你一眼,我也心甘情愿!求你,我们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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