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的清晨,是被露水浸软的凉。
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只泛着一点淡青,像被墨染过的宣纸边缘。松针上的露水积得满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霍恒的发梢上,凉得他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肯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正蹲在院子角落的蔷薇丛前,用草叶编小蚂蚱,指尖沾了点泥土,草叶的绿汁蹭在青布长衫的袖口上,像块没洗干净的印记。
“霍恒!你再不走,草药就被晨露泡蔫了!”
青娥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带着点无奈的尾音。她提着个竹篮,篮沿挂着片刚摘的枫树叶,红得像团小火。她穿的浅碧色布裙下摆沾了些草屑,发梢的淡粉丝带被露水打湿,贴在脸颊旁,却还是板着脸,盯着蹲在地上的霍恒。
霍恒手里的草叶蚂蚱刚编到一半,翅膀还歪歪扭扭的。他抬头看了眼青娥,又低头戳了戳蚂蚱的腿,小声嘀咕:“再等会儿嘛,就差最后一片翅膀了。昨天那只松鼠肯定还在松树上,我把蚂蚱放在石桌上,说不定它会来拿。”
“先去采草药!”青娥走过来,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指尖碰到他袖口的草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昨天答应莲香,帮她采还魂草的,忘了?要是误了她补灵力的时间,你赔吗?”
霍恒被拉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草叶蚂蚱掉在地上,翅膀断了一片。他皱了皱眉,有点不开心,却还是跟着青娥往外走,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那只断了翅膀的蚂蚱,像丢了件宝贝。青娥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软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颗野山楂,塞到他手里:“乖,采完草药回来,我帮你编个更漂亮的,还能给蚂蚱安上花翅膀。”
山楂是昨天在后山摘的,红得发亮,还带着点酸香。霍恒捏着山楂,瞬间忘了刚才的不开心,眼睛亮了:“真的?那我们要快点采,我还要去找松鼠!”
两人沿着山路往后山走。晨雾还没散尽,把山路染成了淡白,脚下的青石板滑溜溜的,青娥走得慢,时不时要拉一把霍恒——他总盯着路边的小虫子,走三步停两步,差点摔进路边的草沟里。“小心点!”青娥把他的手攥得紧了些,“这山路滑,摔了会疼的。”
“我不怕疼!”霍恒晃了晃手里的山楂,“上次我在青禾村摔进山楂丛里,身上扎了好多刺,也没哭。”
青娥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总把“不怕疼”挂在嘴边,却上次被野蜂蛰了手指,委屈巴巴地找她吹了半天。她没戳破,只是放慢脚步,陪着他看路边的甲虫爬过草叶,听他数松树上的鸟窝,竹篮里的草药慢慢多了起来,有还魂草的淡绿,有蒲公英的白绒,还有几株开着小紫花的远志草。
等他们采完草药回到院子,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雾彻底散了,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暖得能晒热手。可刚进院门,霍恒就停住了脚步——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传来桑晓读书的声音,反而有莲香带着哭腔的呼喊,像被掐住的琴弦,听得人心里发紧。
“怎么了?”青娥的脸色瞬间变了,提着竹篮就往东厢房跑。霍恒也忘了找松鼠的事,攥着山楂跟在后面,清心玉在怀里突然变得滚烫,像揣了块烧红的小石头。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清晨的露水还凉,带着点腐烂的草木味。桑晓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微微起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他的身上,缠绕着一缕缕淡黑色的气,像有生命的藤蔓,从他的指尖往胸口爬,黑气所过之处,床单都泛着点冷光(阴气入侵特效·具象化)。
莲香扑在床边,眼泪掉在桑晓的手背上,却没敢碰他,怕自己的妖力伤到他。她看到青娥和霍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青娥姑娘,霍公子,你们快救救桑晓!他早上还好好的,我端药进来时,他就变成这样了!”
霍恒凑到床边,清心玉的滚烫更甚,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桑晓的手腕,就被一股冷意弹开——那黑气像有知觉,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想缠上他的手。霍恒皱了皱眉,本能地想甩开,却被青娥按住了手:“别慌,是阴气,而且是带着执念的阴气,你用清心玉的灵光试试,能不能把它吸出来。”
“哦。”霍恒点点头,指尖泛出淡金色的光,像温水一样裹住桑晓的手腕。金光碰到黑气时,发出“滋啦”的轻响,像冰碰到热水,黑气剧烈地扭动起来,想挣脱金光的包裹,却被金光死死缠住,慢慢往清心玉的方向拉(灵光净化·动态描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李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她的周身淡蓝微光变得极淡,像快熄灭的灯,看到床上的桑晓,她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比桑晓还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莲香猛地转过头,眼里满是怒意,红芒从指尖泛出:“是你!是你用阴气伤了桑晓!你说过不会伤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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