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回响之舟,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悬浮在无边无际的暗色星尘之海中。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舷窗外那永恒不变的、缓慢旋转的规则尘埃,见证着舟内众人的休憩与成长。
张元的大部分时间,都盘膝坐在那巨大的水晶舷窗前,面对着浩瀚的星尘之海。他不再刻意去“修炼”,而是彻底放空心神,让灵魂深处那棵灰色的树苗,自发地与外界那精纯而古老的“源初星尘”产生共鸣。
这是一种水到渠成般的感悟。
他“看”到,树苗的根系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出体外,轻柔地缠绕、吸收着那些暗色的规则尘埃。这些星尘中蕴含的,并非活跃的规则力量,而是规则彻底“死亡”后留下的最本质印记,是万物归于源初的最终形态。它们被树苗吸收后,并未带来力量的暴涨,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流沙,缓慢而坚定地填补着灵魂本源的每一道裂痕,加固着其存在的“根基”。
那种感觉,如同一个满是裂痕的陶器,被技艺最高超的匠人用与其同源的陶土,一点点地、完美无瑕地重新弥合。裂痕并未消失,却成为了器物本身独特纹理的一部分,变得更加坚固,更加……浑然一体。
他对归墟之力的理解也在日益加深。不再仅仅是引导规则走向终结,更是一种对“存在”与“虚无”界限的微妙把握。他开始能够更加精细地操控那灰色的气流,可以使其如春风般温和,滋养铁骸那需要秩序与归纳的核心;也可以使其如凛冬般酷烈,暂时压制锈蚀主宰那过于躁动的衰变**。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他“过滤”和“转化”的归墟气息,渡入塔骨和零的体内。
塔骨感受到的,是一种仿佛回归北地荒原最古老蛮荒时代的沉淀力量,让他那刚猛无俦的荒牙之力,多了一丝历经万古而不磨的厚重意蕴。零则感觉自身的源初权限仿佛被洗涤,变得更加纯净,与规则本质的联系也更加清晰直接。
当然,这种“馈赠”极其微小,且需要张元全神贯注地控制,避免归墟之力对他们造成侵蚀。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预示着团队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铁骸(收藏家·铁骸)则是这艘船上最安静的存在。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角落,体表那层规则铠甲上的流光缓慢运转,仿佛在消化、整合苏醒时接收到的庞大收藏家传承信息。它偶尔会起身,用那燃烧着彩色火焰的眼眸“扫描”舟内的一些古老器物,似乎在与其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补充着失落岁月里的见闻。它对张元的指令绝对服从,但对那退休老者,依旧保持着一种复杂的、带着距离感的恭敬。
相比之下,锈蚀主宰就显得“活泼”得多。它无法像其他人那样静心感悟,这艘船上沉淀的古老规则与它那充满“衰变”与“腐蚀”的本质格格不入。它像个多动症患者,时常在允许活动的区域焦躁地踱步,幽绿的眼眸时不时瞥向那些看起来就很“古老”的器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充满渴望的低吼。有几次,它甚至试图用锈蚀触须去触碰一尊看起来像是玉石雕琢的异兽雕像,结果被那退休老者用木杖轻轻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它弹开,并伴随着老者沙哑的警告:“小锈蚀,老实点!那玩意碎了,把你拆了都赔不起!”
王五则成了船上最忙碌(自认为)的人。他不敢打扰张元修行,也不敢靠近气息危险的锈蚀主宰,更不敢去碰那些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老古董”。于是,他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后勤”工作——用自己那点微末的规则知识,尝试着去理解船上一些还能运转的、诸如清洁、照明(虽然大多数区域依靠自发荧光)的基础设施,并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还用从自己小包袱里翻出来的一些零碎材料,结合船上找到的一些废弃零件,试图给锈蚀主宰打造一个“磨爪器”——结果做出来的东西刚靠近锈蚀主宰,就被其无意识散发的锈蚀力场给融成了一堆废铁,让王五心疼了好久。
退休老者,自号为“尘”,大多数时间都显得懒洋洋的。不是躺在躺椅上打盹,就是摆弄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茶具,泡着各种味道诡异但效果奇佳的“茶”。他偶尔会指点张元一两句关于归墟之力运用的关窍,言语精辟,直指本源,让张元获益匪浅。但他从不系统地教导,更像是一个随性的旁观者,看着张元自行摸索、成长。
这一日,张元刚从深沉的感悟中醒来,便看到尘老头正拿着他那根木杖,对着舷窗外缓缓划动。随着他木杖的移动,窗外那原本缓慢旋转的暗色星尘,竟然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般,开始凝聚、变幻,最终化作一条活灵活现、完全由星尘构成的、巴掌大小的游鱼,在虚空中优雅地摆尾游动。
那游鱼栩栩如生,鳞片分明,甚至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灵动的光泽,仿佛真正的生命。
“规则造物……不,这已经近乎‘创生’了!”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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