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踏出地下庇护所的瞬间,仿佛从相对安宁的浅滩一步跨入了狂暴的能量怒海。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灰尘与腐朽的气味,更充斥着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精神油污”。那是无数负面情绪——恐惧、绝望、疯狂、怨毒——被强行抽取、混合、催化后形成的实质化污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冰冷的毒液吸入肺腑,搅动着意识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远处那几道连接天地的暗红光柱,如同支撑着濒临崩塌的世界的病态血管,搏动着,将更加浓烈的污染和混乱能量泵入这片已然不堪重负的天空。低沉的嗡鸣已化为无处不在的尖锐嘶嚎,穿透耳膜,直抵灵魂,试图瓦解一切理性的壁垒。
左眼处的“镜之凝视”标记灼热得发烫,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死死按在颅骨上。它不再仅仅是标记,更像是一个坐标,一个不断向远方那个恐怖存在发送着他精确位置的信号发射器。他能感觉到,罗鸣的意志,正隔着遥远的距离,冰冷地“注视”着这里,注视着这只被他打上烙印、正在挣扎的虫子。
沈墨的身体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微微摇晃,右臂的固定布条下传来钻心的疼痛,内腑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但他站得很稳,那只完好的右眼锐利如鹰隼,穿透层层能量迷雾与精神污染,扫视着这片沦为炼狱的城市。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空气中疯狂涌动的灰白色罪业能量流向延伸。能量并非无序扩散,而是有着明确的目标——它们正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汹涌地汇向三个主要的方向!
其中两股最为磅礴,一股指向西北的老工业区方向(老电厂/老机床厂),另一股则指向……市中心?!
第三个方向,能量流向相对分散,但源头似乎更多,像是从无数个细微的节点同时抽取,最终汇聚向城东的某个区域!
三个“收割”点!罗鸣的备用方案,竟然同时启动了三个!官方的力量必然被分散,疲于奔命!
不能再犹豫了!
沈墨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目光锁定了能量流向最集中、也最靠近他目前位置的——市中心方向!
那里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如果“收割”在那里进行,伤亡将难以估量!
他迈开脚步,不再顾忌伤势和消耗,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一道撕裂浓雾的灰色闪电,在崩塌的废墟与燃烧的街道间狂奔。脚步踏过龟裂的沥青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
街道上遍布着废弃的车辆,有些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成了怪诞的雕塑。商店的橱窗碎裂,里面的货物散落一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零星散布的、形态各异的异变体,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纯粹的破坏欲,而是仿佛被某种统一的意志驱动着,猩红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市中心的方向,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如同朝圣般,蹒跚着、爬行着、或者以怪异的方式跳跃着,向着同一个目标汇聚。
它们也是被“收割”的一部分?还是被驱使着去参与这场“盛宴”?
沈墨没有理会这些低级的爪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阻止市中心节点的“收割”!
越靠近市中心,能量的乱流就越发狂暴,精神污染也越发浓重。普通人的惨叫声、哭泣声、疯狂的呓语声,混杂在能量的嘶嚎中,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一些意志薄弱者早已承受不住,要么彻底疯狂,相互攻击,要么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畸变,皮肤下鼓起蠕动的肉瘤,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
沈墨的左眼标记灼痛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到令人战栗的意志,正在市中心某个点上迅速凝聚、苏醒!
他冲过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市中心广场——那个曾经繁华无比、罗鸣首次公开现身的的地方,此刻已完全变了模样!
广场中央,原本的喷泉和花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不断旋转的漩涡!漩涡直径超过百米,边缘闪烁着不详的黑色闪电,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无数灰白色的能量丝线,如同被卷入黑洞的光线,从城市四面八方疯狂涌入这个漩涡!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些靠近广场边缘的、尚未完全异变或者陷入疯狂的人类,他们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尖叫着飞向那个漩涡,在触及漩涡边缘的瞬间,便如同投入水面的水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彻底消失不见!
他们在被直接“吞噬”!连**和灵魂一同,化为漩涡的能量养料!
而在漩涡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身影。
那不再是模糊的能量投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穿着暗金色镶边灰袍的个体!他(或它)的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纯粹暗红火焰的眼睛。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个毁灭的漩涡,周身散发出远比之前那个“镜瞳使者”更加恐怖的能量威压和精神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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