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走出医疗所,腰牌在风里轻轻晃了一下。他没再看手腕,也没去摸那层发麻的皮肤。走廊尽头的侍从已经不在了,只有陈墨走出医疗所时,腰牌已经重新系好。他没回头看李青萝是否还坐在柜边,脚步直接转向城墙方向。天色渐暗,风从阴山口灌进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
胡万三站在蒸汽机房外,右手不停转动翡翠扳指。他右脸的刀疤被蒸汽雾气蒸得发红,嘴里咬了一下舌尖,抬头看见陈墨走来。
“刚试过最后一遍。”他说,“声纹闸能认出三百种说话方式,连咳嗽都算上了。”
陈墨点头,跟着他走进机房。里面铜管交错,蒸汽在管道里流动发出低鸣。墙上挂着一块铁板,上面刻着“语音千斤闸”五个字,下面连着一根粗轴,通向城门下方。
“只要有人喊话,声音传进这根铜管,里面的活塞就会震动。”胡万三指着一个带孔的金属盒,“震动能分辨是不是自己人。不是登记过的声线,闸门不会开,炮也会自动打。”
陈墨伸手摸了下铜管表面,温度刚好。他知道这套系统用了鲸油驱动的稳定压强装置,是胡万三三年前在南洋船上琢磨出来的老技术,现在改成了防御核心。
外面传来脚步声。楚红袖从箭楼下来,左臂义肢关节发出轻微摩擦音。她站到陈墨旁边,没说话,目光盯着城门外那片空地。
“伤兵堆那边有动静。”她说。
陈墨转身走出去。城墙下五十步处,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正踉跄靠近,衣服破烂,一只手拖在地上。
“陈少主!”那人喊,“我是庐州来的!守粮仓的赵五!您救救我!”
声音很稳,语气也像真事。但陈墨没动。他盯着那人走路的姿势——左脚拖得太久,泥地上没有正常人挣扎留下的划痕。
胡万三已经进了控制室。他手指按住铜管接口,耳朵贴上监听孔。
“呼吸频率不对。”他说,“太快了,而且中间停顿两次。不像受伤喘气,像背词卡壳。”
话音落下,墙上的铁板突然咔响一声。活塞推动齿轮转动,带动闸门锁死结构闭合。同时,蒸汽炮口缓缓抬起,对准城门前空地。
那人还在往前爬。“我是真的!您看看我的脸!我娘是陈家灶房的老张婆!”
陈墨抬手示意所有人后退。
下一秒,炮口喷出一片黑影。高温铁蒺藜如雨落下,在地面弹跳滚动,瞬间封锁了前方十步范围。
那人猛地翻滚躲闪,动作敏捷得不像伤员。他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刀身泛着蓝光,直扑蒸汽阀门所在的位置。
楚红袖早已在了望塔备好了透骨钉。她手臂一甩,钉子破空而出,穿过那人咽喉,将他钉在地上。
尸体抽搐两下,不动了。
陈墨冲向阀门。那把匕首离阀心只剩半尺,刀尖已经碰到金属外壳。
他抬起左臂,玄铁护腕弹出磁石,将匕首吸住。铁器贴在护腕上嗡嗡震动,像是还想往前钻。
胡万三跑出来查看阀门情况。他蹲下检查接口,确认密封圈没裂,才松口气。
“差一点。”他说,“要是蒸汽漏了,整个东区动力都会停。”
陈墨把匕首从护腕上取下,放在地上。刀柄上有细小凹槽,里面残留着粉末。
“磁暴碎片。”他说,“和之前缴获的一样。”
楚红袖走过来,拔出透骨钉,擦干净收进义肢暗格。她嘴角渗出血丝,用手背抹掉,转身往箭楼走。
“别硬撑。”陈墨说。
“还能站。”她说,“我要盯着北面。”
陈墨没拦她。他知道她自从机械心脏出问题后,每次用力都会咳血,但她从来没提过退出。
慕容雪这时从侧翼赶来,身后带着十二名连弩手。他们穿着轻甲,武器上膛,悄无声息地进入预定位置。
“刚才那一套反应够快。”她说,“系统真能辨声?”
“不止。”胡万三说,“它记的是说话时的肺部震动节奏。装得了声音,装不了呼吸。”
慕容雪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可惜没活口。”
“不用活口。”陈墨捡起匕首,“这东西本身就是线索。他们敢用同样的磁暴配方,说明背后是同一拨人。”
远处忽然传来鹰鸣。完颜玉站在高台边缘,手臂抬起。追风隼俯冲而下,爪子抓着一块烧焦的布条。
他接过布条展开。炭写的字迹残缺不全:“子时汇于旧驿”。
“十里外山谷有火光。”完颜玉说,“不止一处。”
陈墨接过布条看了看,折起来放进怀里。
“旧驿早就废弃了。”胡万三说,“但地下还有密道,通到南面三里外的石林。”
“他们会走那里。”陈墨说,“避开主路,绕后突袭。”
完颜玉把追风隼重新放飞。鹰翅拍打空气,再次升空。
“要不要先炸了密道?”慕容雪问。
“不。”陈墨摇头,“让他们进来。我们在城门口等。”
胡万三立刻返回机房。他拉动杠杆,蒸汽压力开始提升。管道里的声音逐渐变强,像一头野兽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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