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上的狼头衔麦穗印记还未干透,陈墨的手指刚触到那焦边,远处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铁器在地下深处相互撞击。他猛地抬头,湖面的雾气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搅动,几片枯叶悬浮半空,旋即被撕成碎末。
他转身就走,脚步踏过青石甬道时,身后接连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青萝提着药箱紧随其后,完颜玉抱着皮囊快步跟上,肩头金翅雕双翼收拢,眼神警觉。
实验场外已乱作一团。三十多名工匠倒在地上,手臂、脸颊布满细长割伤,鲜血顺着衣袖滴落。几把铁钳、锤子悬在半空,微微震颤,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中央的电磁装置外壳发红,内部铜线发出刺耳的嗡鸣,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摆动,频率读数跳动不止。
“封锁现场!”陈墨低喝,一把推开靠近的护卫,“所有人退出十步!别碰任何金属物件!”
他蹲下身,从腰牌中取出一粒金穗稻种,轻轻抛向空中。稻种刚离手,竟在半途停住,继而缓缓旋转起来。
李青萝迅速检查最近的伤员,掀开其耳廓,用银针挑出一点灰黑色粉末。她将粉末置于指尖捻开,又凑近鼻端轻嗅,眉头骤然收紧。
“陨铁屑。”她低声说,“不是普通磁暴残留,是被人引来的。”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定格在角落——完颜玉的鹰笛正插在皮囊口,笛管轻微震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高频音。
陈墨一步步走过去,手中青铜腰牌贴近笛身。指南针瞬间狂转,指针打到极限,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你的笛子,”他声音不高,“刚才响过?”
完颜玉抬眼,神色未变:“我没吹。”
“但它在共振。”李青萝上前一步,取出药瓶倒出几滴汁液,滴在笛孔边缘。液体接触瞬间泛起微泡,颜色由清转紫。“曼陀罗混合铁粉,能放大特定频段声波。这不是驯鹰用的。”
完颜玉抿唇不语。
陈墨没有再问,而是转向操作台,调出最后一组运行数据。蒸汽供压正常,冷却系统无堵塞,但磁场波动曲线呈现出规律性的尖峰,每十二秒一次,与某种周期性信号完全吻合。
“有人在外面发送谐频。”他说,“目标是让装置进入自激状态。”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传来震动。一根铁钉从墙缝中缓缓拔出,斜指向天,紧接着,屋顶的铆钉接连松动,噼啪作响。
“再来一次,整个场子都会炸。”李青萝抓起药箱,翻出几片竹制薄片,涂上深绿浆液,“我试试做阻尼板,但得先切断外部干扰源。”
陈墨盯着仪表,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三根金穗稻杆。他快步走到装置外围,将稻杆插入泥土,呈三角分布,间距精确如尺量过。
“稻壳纤维绝缘,能削弱地传波。”他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泥,“撑住这圈,就能争取时间。”
李青萝立刻将涂好药液的竹片贴在装置外壳。嗡鸣声渐弱,悬浮的铁器开始下落,唯有鹰笛仍在轻颤。
完颜玉终于开口:“你们怀疑我?”
“我们只看证据。”陈墨看着她,“笛子可以解释,秘药也可以查。但你现在拒绝配合,就是在制造疑点。”
她冷笑一声,解下皮囊,当众打开,倾出一把淡绿色粉末。
“这是我族百年传下的‘风息散’,用于安抚猛禽情绪。若说是巫术,那是你们不懂。”
李青萝立即取样,滴入磷液。粉末遇试剂泛出草木清香,反应平稳,无致幻或毒性特征。
陈墨点头:“药没问题。但笛子必须留下检测。”
完颜玉沉默片刻,摘下鹰笛,放在石台上。金翅雕低鸣一声,扑棱翅膀落在她肩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此时,地底嗡鸣再度升起。比之前更沉,更有节奏,像某种机械在远处规律运转。装置外壳重新发烫,仪表指针再次跳动。
“他们还在发!”李青萝惊呼,“频率变了,现在是七秒一次!”
陈墨迅速蹲下,手指按在地面。震动来自东南方向,距离不远,且有持续增强趋势。
“不是偶然。”他说,“是有组织的干扰,而且知道我们修复了第一轮。”
他抬头看向完颜玉:“你最后一次放鹰是什么时候?”
“昨夜子时,按例巡查水道。”
“有没有发现异常停留的船只?或者岸边有固定装置?”
完颜玉摇头:“湖面平静,无火光,无人迹。”
陈墨却眯起眼。他想起耶律楚楚说过,追风隼曾闻到煤渣与火药混合的气息。那种气味不会凭空出现。
“有人在地下埋了发声器。”他站起身,“用低频震动穿透岩层,避开水面巡逻。”
李青萝已经重新贴好竹片,又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块黑布,裹住一段铜管,塞进装置底部缝隙。嗡鸣稍减,但仍未彻底消失。
“只能压制,不能根除。”她喘息着说,“除非找到源头,否则它会不断调整频率,直到突破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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