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城的突然闯入,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她无视冯商人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仪态万方地在林凡身侧的空位坐下,那名沉默的侍女将木盒放在她手边,便垂首退至一旁。
“月大家此话何意?什么宫里的贵人?你又为何称冯某为世叔?”冯商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色铁青地问道,试图重新掌握话语权。
月倾城轻纱后的眼眸流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冯世叔何必故作不知?您打着岭南冯公的旗号,暗中与崔公子合谋,行那劫掠之事,企图逼迫林公子就范,真当这长安城是岭南,可以任您为所欲为吗?”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你血口喷人!”崔明第一个跳起来,脸色煞白地反驳,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色厉内荏。
冯商人抬手制止了崔明,眼神阴鸷地盯着月倾城:“倾城侄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冯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与崔公子也只是寻常生意往来。你如此污蔑,可有证据?”
“证据?”月倾城轻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木盒,“世叔莫非忘了,您当年在岭南,为了讨好某位权贵,是如何利用我母亲家族的关系网,又是如何过河拆桥,险些让我母亲一族家破人亡的?有些旧账,侄女可是一直替家母记着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盘白雪糖,又看向林凡,语气变得微妙:“至于证据……林公子被劫的那批香水,此刻不正藏在西市‘赵氏香料铺’的后院地窖里吗?而且,其中那瓶贴着‘芙蓉初露’标签的琉璃瓶底部,似乎还沾着一点……嗯,与崔公子书房里那块‘松烟墨’颜色极其相似的墨渍呢。也不知是哪个蠢贼,搬运时不小心蹭上的。”
这话一出,崔明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冯商人的眼角也是剧烈抽搐了一下!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没想到连藏货地点和如此细微的痕迹都被月倾城掌握了!
林凡心中也是暗惊,这月倾城的情报能力,简直堪比锦衣卫!她不仅知道藏货地点,连瓶底微不足道的墨渍都一清二楚?这女人,太可怕了!
月倾城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冯、崔二人,转而对着林凡,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磁性:“林公子,今日我来,一是替家母清算些旧怨,二嘛,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宫里确实有位贵人,对您的‘香水’和这新奇的‘白雪糖’颇为好奇,托我问问,不知林公子可否割爱,进献些许,让贵人品鉴一番?”
宫里贵人!受人之托!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冯商人心头。他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岭南冯盎的偏远势力,而月倾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直接连通了长安城的权力核心!这还怎么争?这还怎么抢?
林凡瞬间明白了月倾城的用意。她这是在借势!借皇宫的势,来彻底压垮冯商人的气焰,同时也是在向他林凡示好,展示其深不可测的人脉和价值。
他立刻顺势而为,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语气恭敬:“承蒙贵人不弃,林凡荣幸之至!稍后便挑选品质最佳的香水和白糖,由月大家代为进献。”
随即,他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冯商人,语气变得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冯先生,看来我们的合作,需要重新评估了。鉴于贵方在此事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以及对我林氏商号造成的损失和声誉影响,之前七三分的提议,作废。”
冯商人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在绝对的实力和证据面前,任何辩解和威胁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凡继续道:“新的合作条件如下:第一,岭南冯家,需以市场价的八折,向我林氏商号长期、稳定供应各类岭南特产香料及花卉原料,不得以次充好,不得无故断供。第二,被劫香水即刻归还,损失由你方承担。第三,关于‘白雪糖’,鉴于贵我双方已缺乏基本的信任基础,合作暂缓,未来是否合作,视贵方表现而定。”
这条件,几乎是把冯家从野心勃勃的合作者,一脚踹成了原材料供应商,还是打折的!至于白糖,更是直接画了个遥不可及的饼。
冯商人胸口剧烈起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但他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月倾城,又想到那深不可测的“宫里贵人”,最终,所有的骄傲和算计都化为了无力与颓然。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依林东家所言。”
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冯家,林凡的目光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崔明身上。
“崔公子,”林凡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崔明吓得浑身一抖,涕泪横流地爬过来想抱林凡的腿,被程铁英厌恶地一脚踢开。“林兄!林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冯家逼我的!是他们逼我这么干的!香水我还!我加倍赔偿!求您饶了我这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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