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后园水榭,远离前庭的喧嚣,唯有潺潺流水声与夏虫低鸣。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临水而建的精巧亭台上,映得池中莲影婆娑。
月倾城已卸下面纱,那张清丽绝伦、却总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显朦胧。她屏退了侍女,独自一人立于水榭栏杆边,望着池中月影,静默无声。
林凡随着引路侍女走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月下佳人”图。他定了定神,脸上挂起惯有的、略带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走上前去。
“月大家,一别多日,风采更胜往昔。没想到在这扬州烟柳之地,也能得见故人,真是……缘分妙不可言。”林凡拱手,语气轻松,仿佛真是他乡遇故知。
月倾城缓缓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眼眸落在林凡身上,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清冷如这月下池水:“林县男,扬州水浑,你不该来蹚这趟浑水。”
林凡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望向池塘,笑道:“月大家此言差矣。林某奉皇命协理江淮转运,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怎能说是蹚浑水?倒是月大家,不在长安掌管闻香阁,怎会以‘钦差’身份驾临扬州?这倒是让林某好奇得紧。”
月倾城侧眸看他,眼神锐利了几分:“林凡,你我之间,不必兜圈子。你查白浪坳盐场,触动的是整个江南官场的利益网络。赵德明前几日的刁难,只是最轻微的警告。你若再查下去,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衙役,而是死士了。”
“哦?”林凡挑眉,故作惊讶,“月大家对我的一举一动,倒是了如指掌。看来这扬州城内,没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他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月大家是来阻止我的,还是来……助我的?”
月倾城沉默片刻,才道:“盐铁官营,乃是国策。私盐泛滥,侵蚀国本,更与不明势力勾结,陛下……甚为关切。”她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身负皇命,至少是部分皇命。
林凡心中稍定,李世民的态度是关键。他继续试探:“所以,月大家是友非敌?”
“敌友之分,在于行事分寸。”月倾城语气依旧平淡,“你锋芒太露,已引火烧身。今日我现身于此,崔弘、胡万等人必定疑心你与我,与京城有特殊关联。这会让他们更加忌惮,也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
林凡笑了:“引蛇出洞,有时也比暗中摸索来得快。只是不知,月大家手中,掌握了多少‘蛇’的罪证?”
月倾城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管,递给林凡:“这是近日截获的,由扬州发往海外的一封密信副本,用的是某种密语,我的人尚未完全破译。但其中反复提到了‘白浪坳’、‘新货’以及……‘八幡图腾’。”
林凡接过竹管,心中一凛。八幡!果然与他们有关!他收起竹管,正色道:“多谢。这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不必谢我。”月倾城淡淡道,“我帮你,也是在帮陛下清理门户。不过,林凡,你要记住,江南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崔弘在此地为官多年,根基深厚,与长安某些世家亦有往来。没有铁证,动他不易。”
“铁证会有的。”林凡目光坚定,“只要他们还在运作,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夹杂着朱黑胖那极具辨识度的大嗓门:
“让让!让让!俺给贵人们送新菜来了!刚出锅的‘一品蟹黄汤包’,凉了可就塌了,味道就不对喽!”
林凡和月倾城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只见朱黑胖端着一个巨大的食盘,上面放着十几个小巧的蒸笼,正满头大汗地试图突破水榭外守卫的阻拦。
“让他进来吧。”月倾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卫放行,朱黑胖如蒙大赦,端着食盘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看到林凡和月倾城,嘿嘿一笑:“凡哥!月大家!俺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主要是这蟹黄包,就得趁热吃!崔刺史和那位京城来的大官……哦,就是月大家您,都还没尝过俺这压箱底的宝贝呢!”
他说着,将食盘放在水榭中的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一个蒸笼盖。顿时,一股极其浓郁的蟹黄鲜香弥漫开来,只见那汤包皮薄如纸,几近透明,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晃动的金黄汤汁和饱满的蟹黄馅料。
“此乃‘一品蟹黄汤包’,吸管食用,汤汁滚烫,鲜掉眉毛!”朱黑胖自豪地介绍,然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根细细的芦苇管,示范性地插进一个汤包,轻轻一吸,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
月倾城看着那精巧的汤包,眼中也掠过一丝好奇。她依言拿起芦苇管,优雅地插入一个汤包,红唇微启,轻轻一吸。
然而,就在汤汁入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月倾城不习惯这种食用方式,或许是那汤汁太过滚烫饱满,她吸入的力度稍微大了一些,只听“噗”一声轻响,那薄薄的汤包皮竟被她吸破了一个小口,一股金黄的、滚烫的汤汁如同微型喷泉般,精准地飙射而出,直冲对面林凡的面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