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清晨,宫使便至忠武侯府,传皇帝口谕,召赵信入宫议事。赵信心知,这多半与后续的封赏安排有关,不敢怠慢,即刻整装入宫。
章台宫内,嬴政并未像往常般伏案批阅奏章,而是负手立于巨幅的大秦疆域图前,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听闻赵信行礼之声,他方才缓缓转过身。
“赵信来了。”
嬴政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赐婚之事,阴嫚已入宫谢过恩了。朕给你的赏赐,可还满意?”
赵信躬身答道:“陛下厚赏,末将感激涕零,已是天恩浩荡,岂有不满之理?”
“哦?”
嬴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
“立下覆灭匈奴这等不世之功,朕虽赐婚公主,赏赐金银,但相较于你的功绩,这些似乎仍显不足。你心中,当真无半分不服?”
赵信心头一凛,态度愈发恭谨:“末将不敢。破匈奴乃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之功,末将不过适逢其会。陛下所赐,已是殊荣,末将心满意足,绝无他念。”
嬴政盯着赵信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这才微微颔首。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袖中取出一物。
此物通体玄黑,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造型正是一枚猛虎下山之态,虎身之上,暗刻龙纹,细节精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乃新制虎符。”
嬴政将虎符递向赵信。
“凭此符,可调遣‘黑龙军’。”
“黑龙军?”
赵信闻言一愣,双手接过虎符,触手冰凉沉重。他确实从未听过秦军中有此编制,名字听起来倒是霸气十足,但事前竟无半点风声,皇帝也未曾与他通过气。
嬴政解释道:“匈奴虽灭,然草原广袤,非强兵不能久镇。蒙恬所部,多为步卒,驰骋草原,力有未逮。朕意,当组建一支完全属于我大秦的精锐骑兵,仿胡服骑射,然需更胜之。此军暂定员额十万,号曰‘黑龙’,寓意我大秦玄水之德,席卷天下。你,便是这黑龙军的首任统帅。”
赵信心中大惊。十万精锐骑兵!这可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建制,堪称国之重器。皇帝将此重任交予自己,既是天大的信任,也蕴含着巨大的压力。他瞬间明白了嬴政的深意:要想真正掌控草原,消除边患,一支高度机动的强大骑兵确实必不可少。
蒙恬的边防军更多是防御和屯垦性质,而这支黑龙军,将是悬在草原诸部头上的一柄利剑,能快速反应,深入漠北,执行战略打击任务。
事已至此,推辞反而显得虚伪或有异心。赵信当即双手捧起虎符,沉声道:“陛下信重,末将万死不辞!必竭尽全力,为陛下,为大秦,练出一支无敌铁骑,镇压草原,保疆卫土,令四方胡虏,闻‘黑龙’之名而丧胆!”
“好!”
嬴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逊推诿,这份担当,朕很欣赏。”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淡却不容置疑。
“不过,你原先那些随你出征匈奴的部下,朕另有安排。他们将会被打散,分派至全国各郡县任职。”
赵信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应道:“但凭陛下安排,臣无异议。”
他心中如明镜一般。那数百名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卒,此战之后个个加官进爵,最低也是公乘以上的爵位,不少人还获得了实职。这样一股力量,如果继续聚集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在京畿之地,任何一个帝王都会心生忌惮。将他们分散到各地,既是出于稳固统治的考虑,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他赵信的一种保护。这一点,他完全理解,也乐于接受。
嬴政对赵信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给你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初步练成黑龙军战力。待军成之日,便是你与阴嫚完婚之时。届时,双喜临门,朕要为你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
“末将领旨。请陛下放心,训练骑兵,正是末将之所长,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信信心十足地回应,骑兵对于二爷来说就是老本行,压力不大,反而充满了挑战的激情。
……
赵信出任新设的“黑龙军”统帅的消息,很快便通过正式的诏令颁行天下。一时间,忠武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文武官员络绎不绝。赵信虽不喜应酬,但也知这是官场常态,只得打起精神一一接待。
忙乱了一整天,待到黄昏时分,宾客渐渐散去,府中终于清静下来。然而,前院却依旧聚集着一批人,正是以南宫彦、徐贵为首的数百名原部下。
他们如今个个身着崭新官服或爵服,气宇轩昂,但看向赵信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感激与尊敬。
赵信看着这些与自己一同在草原上浴血拼杀的兄弟们,心中感慨,吩咐下去:“摆宴!今日没有上官下属,只有生死兄弟,我等不醉不归!”
酒宴设在前院大厅及廊下,气氛热烈异常。南宫彦和徐贵最为兴奋,他们二人受封关内侯,可谓一步登天,光宗耀祖,频频向赵信敬酒,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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