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骑着马,不紧不慢地来到城西徐府时,门口已是热闹非凡。披红挂彩,宾客往来,笑语喧天。
徐贵一身崭新的礼服,正站在大门前,满面红光地迎接前来道贺的亲友同僚,当他一眼看到赵信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得更加灿烂,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下台阶,激动地抱拳行礼:
“上将军!您真的来了!末将……末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赵信笑着翻身下马,拍了拍徐贵的肩膀:“自家兄弟的大喜日子,我怎能不来?恭喜啊!”
“多谢上将军!快!快请进!”
徐贵亲自在前引路,将赵信请入府内。
一进府门,徐贵便深吸一口气,用他军中练就的大嗓门,朝着喧闹的院内高声通报:
“忠武侯!郎中令!赵信赵将军到——!”
这一声通报,如同按下了静音键,原本热闹鼎沸的徐府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宾客,无论是正在寒暄的、喝酒的、说笑的,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门口,聚焦在赵信身上。
他们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激动,有好奇,有敬畏,有惶恐,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谁能想到,能在这样一个五大夫家的婚宴上,见到这位如今在咸阳风头最盛、权势滔天的新贵列侯?
赵信被这突如其来的“万众瞩目”弄得有些无奈,没好气地瞪了徐贵一眼,徐贵也意识到自己这嗓子有点过于隆重了,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徐贵的老父亲颤颤巍巍地拉着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相貌颇为俊俏的青年快步上前,就要行大礼,那青年面色紧张,显然就是今日的新郎官。
赵信连忙上前一步,抢先扶住了想要拜倒的老者,温和地笑道:“老丈不必多礼!今日赵某前来,只为讨杯喜酒,恭贺徐将军弄璋之喜,不论朝堂身份,只论袍泽情谊。万万不可如此!”
老父亲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声音发哽:“侯爷……侯爷大驾光临,真是……真是让我徐家蓬荜生辉,祖上积德啊!侯爷,快请上座!请上座!”
他执意要请赵信坐最尊贵的主位。
赵信坚决推辞:“老丈,这如何使得?今日徐将军是主家,新郎官最大,赵某岂能喧宾夺主?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便是。”
他态度坚决,徐老父亲再三推让不过,见赵信确是真心,只得无奈而又感激地将他安排在了主位旁边最尊贵的客座上。
没过多久,南宫彦等一众军中袍泽也陆续到来。南宫彦如今是左庶长,爵位仅次于赵信,被自然然地安排坐在了赵信身旁。徐贵作为主人,因为儿子即将去迎亲,这段时间便也先坐在这主桌陪同贵客。
南宫彦看着忙里忙外的徐贵,又想想刚才见到的新郎官,忍不住打趣道:“老徐,你说你长得五大三粗,跟个黑熊成精似的,咋就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儿子?该不会是当年抱错了吧?”
徐贵笑骂道:“放你娘的屁!当然是老子的种!随他娘!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会儿开席了,看老子不灌死你!”
南宫彦浑不在意,拍着胸脯道:“来啊!谁怕谁?今天谁先钻桌子底下,谁就是孙子!”
军中汉子的粗豪玩笑,冲淡了些许因赵信到来而产生的拘谨气氛。
赵信坐在席间,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宾客的目光时不时地偷偷瞄向他,一旦与他的目光接触,便立刻尴尬地笑着移开,显得十分拘谨。他们身上的衣料看起来并不差,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小心翼翼和局促,却与咸阳真正的贵族那种自然而然的倨傲从容截然不同。
徐贵注意到赵信的目光,低声苦笑道:“上将军见笑,都是些乡下的亲戚和末将的一些老兄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赵信恍然,点了点头。他明白,这种所谓的“贵族气质”,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需要财富、权势和时间的沉淀,或许真如后世所说,需要三代人的熏陶才能初步形成。
然而,随着吉时将近,本该出发迎亲的新郎队伍却迟迟未归。徐贵一开始还稳得住,但接连派了几拨人去催促后,依旧没有消息,他不禁有些着急上火了,频频向门口张望。
赵信也是暗自嘀咕,他还没见过古代的婚礼流程,心里暗道:难不成这秦朝迎亲,女方那边也有“堵门”、“讨要红包”的习俗?不会吧?这要是耽误了吉时,可是大事。
就在徐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准备亲自带人去看看时,突然,一名派出去催促的士卒连滚带爬、神色惊慌地冲进了府院,直奔主桌而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将军!不好了!将军!”
徐贵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那士卒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血痕,急声道:“迎亲队伍……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贼人袭击!新娘子……新娘子被那伙强人抢走了!公子上前阻拦,被他们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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