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铎书君”新作《东周列国志》第一章《周宣王闻谣轻杀 杜大夫化厉鸣冤》经由“澄心斋”巧妙运作,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洒下的种子,一夜之间便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悄然萌芽,迅速蔓延开来,其引起的反响之热烈、层次之丰富,远超寻常话本。
市井巷陌,茶酒喧腾
最先掀起波澜的,自然是长安城百业汇聚、人流如织的市井之间。东西两市的各大书坊,一清早便将墨香未散的新书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招牌上赫然写着“风铎书君新作《东周列国志》首发”字样,引得不少识字或附庸风雅之人驻足翻阅、购买。
而真正将这股风潮推向**的,则是遍布城内的大小茶楼与酒肆。晌午刚过,最有名的几家茶馆,如“清音阁”、“聚贤楼”等,已是座无虚席。堂中央,说书先生一袭青衫,案上醒木、折扇、茶壶一应俱全。
只听“啪”的一声醒木重响,满堂皆静。
“诸位客官,今日咱不说那才子佳人,也不表那江湖侠义,单说一段千古奇冤,一段因‘谣’而起,因‘疑’生祸的宫廷秘辛!话说周朝宣王年间,太平盛世之下,暗流涌动……”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将“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这则童谣描绘得神秘莫测,又将周宣王闻谣后的惊惧猜疑、朝臣的惶恐、官兵如狼似虎捉拿无辜弓匠箭贩的场面说得淋漓尽致。
听到那小儿啼哭、百姓冤屈一段,堂下不少妇人已是抹起了眼泪。
“……可怜那杜大夫,忠心耿耿,直言敢谏,却落得个身首异处,血溅刑场!可悲!可叹!”说书先生声音沉痛,台下听众亦是义愤填膺,有人忍不住拍桌骂道:“昏君!真是昏君!”
待到杜伯阴魂不散,三年后于猎场化厉鬼鸣冤,青天白日下逼问宣王一段,说书先生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气氛渲染得阴森恐怖又大快人心。最终宣王惊死,台下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好!报应!真是报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所以说,这为人君者,岂能轻信谣言,滥杀无辜?”
“是啊,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害死忠臣,自取灭亡!”
散场后,人们意犹未尽,三三两两议论着故事情节,更引申至对时事的模糊感慨。“风铎书君”之名再次成为市井间的热谈,其故事中蕴含的“反昏聩、鸣冤屈”的朴素价值观,深深契合了百姓的心理。
士林文苑,品评深意
相较于市井的热闹直观,文人士大夫阶层对此书的关注,则更侧重于其文采、史识与字里行间可能蕴藏的微言大义。
国子监、太学及各大书院的斋舍内,随处可见手捧《东周列国志》埋头阅读的学子。
那开篇一曲《西江月》:“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气魄宏大,意境苍凉,几乎瞬间就征服了这些饱读诗书的年轻人。
“好词!寥寥数语,道尽千古兴亡,看透功名尘土!风铎书君(他们更愿用此雅号)境界之高,令人叹服!”
“然也。且看这第一章,叙事流畅,人物鲜活,尤其对宣王心理之刻画,从疑惧到暴戾,入木三分。非深谙史笔、洞察人心者不能为。”
“诸位兄台,岂不觉得此书绝非简单演义?‘闻谣轻杀’——如今京城内外,流言蜚语何时少过?‘杜伯鸣冤’——古今冤狱,又何其相似!书君以此开篇,恐是借古人之酒杯,浇今人之块垒,大有警示劝喻之意!”
“如此说来,此书深意,值得细细品味。恰逢春闱在即,若能从中领悟几分史鉴之识、文章之法,或于考场大有裨益。”
不少精明的士子已然意识到,这位以“风铎书君”之名行事的汉王殿下,其志恐怕不止于风雅。此书一出,其文名必将更上一层楼,对于吸引天下才俊、铺垫未来人望,有着难以估量的作用。
庙堂之高,波澜暗生。
这薄薄一册话本,自然也很快摆上了朝堂诸公乃至皇子的案头。他们的反应,则更为复杂和微妙。
东宫内,太子周载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便将书册丢在一旁,对身旁的心腹幕僚嗤笑道:“老五倒是清闲,还有工夫鼓捣这些玩意儿。借古讽今?含沙射影?伎俩倒是比以往精巧了些,可惜,终是难登大雅之堂。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话虽如此,但幕僚注意到,太子殿下在说“含沙射影”四字时,指尖微微用力,几乎将书页捏皱。
四皇子府邸,周朗晔则显得兴致盎然。他细细品读着开篇词和第一章故事,对左右笑道:“五弟此文,妙啊!文采斐然不说,这选材立意更是高人一等。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更能…照见人心鬼蜮。你们说,这长安城中,如今有多少人读了这‘闻谣轻杀’,心里头在打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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