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波暂歇,周景昭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他屏退随从,只带云岫、清荷二人,信步走入喧嚣的东市。
人声鼎沸,车马粼粼,市井的烟火气稍稍冲淡了朝堂的压抑。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商铺摊贩,心思仍在今日殿上那场暗流涌动的争斗中。
“公子……看相?测字?卜卦?不准不要钱!”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在街角响起。
周景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卦摊后,坐着一位年轻道人。此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着月白道袍,头戴青玉莲花冠,面容清俊,气质出尘,眉宇间 隐有慧光流转!正是谢长歌!
他正提笔蘸墨,在一张宣纸上挥毫书写。笔走龙蛇间,八个大字跃然纸上:
“潜龙在渊,待时而动”
周景昭心中微动,缓步上前。他今日下朝后又换了一副面貌,以少年文士模样目示人。
谢长歌似有所感,停笔抬头。目光落在周景昭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如同早已知晓他会来!他放下笔,拂尘轻摆,稽首一礼,声音清越如泉:“福生无量天尊!公子别来无恙?”
一眼认出!纵使周景昭又改了模样!
周景昭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还礼:“道长好眼力!更好兴致!在此摆摊测字?”
谢长歌微微一笑,指了指纸上的字:“闲来无事,观风望气,偶有所得。公子,觉得此签如何?”
周景昭凝视那八字,沉声道:“潜龙在渊,韬光养晦。待时而动,静候天机。道长此言意有所指乎?”
谢长歌目光深邃,扫过熙攘人群,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锐利:“潜龙在渊,不止一条。这长安城水太深了,龙蛇混杂,更有真龙隐于渊,假龙浮于水!”
他拂尘轻点东方(鸿胪寺方向),“高句丽使团中便藏着一条真正的潜龙!其气度沉稳举止隐有上位者威仪!绝非寻常使臣!十有**便是高句丽太子…… ”
洞若观火!一针见血!
周景昭心中一震!他今日在殿上已对那“副使”金明洙有所怀疑,此刻谢长歌竟也点破!他沉声道:“道长慧眼!不瞒道长,今日朝堂之上,我亦对此人有所疑虑!其气度沉稳,目光深邃,绝非寻常佐郎!你我所见略同!此人定是高句丽太子无疑!”
英雄所见略同!默契顿生!
“此地非说话之所。”周景昭看向不远处一座气派的酒楼,“先生可愿移步小酌?景昭做东!也好向先生请教 破局之道!”
谢长歌拂尘一甩,洒然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公子……请!”
两人步入酒楼,要了一间临街的雅间。清荷守在门外。雅间内,陈设雅致,熏香袅袅。周景昭亲自为谢长歌斟上一杯清酒。
“先生……请!”周景昭举杯。
“公子……请!”谢长歌一饮而尽,姿态洒脱。
酒过三巡,气氛渐融。周景昭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前次与先生一见,匆匆而别。然见先生各种神异,且洞悉大势!不知先生对这天下危局有何高见?今景昭困于长安,如龙困浅滩!敢问该如何跳出这樊笼又当如何破局?”
谢长歌放下酒杯,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洞察未来的冷峻与决然:
“公子谬赞了!贫道不过略通治乱兴衰之势!然观当今之世,实乃大乱将起!既有天灾亦有**更有暗手搅动风云!”
他手指蘸酒,在桌案上划出几道轨迹:
“公子可知,有人正暗中布局欲行‘屠龙’之事!” 他目光如电,直视周景昭,“此‘龙’非仅指真龙天子!更…… 泛指国之气运!社稷根基!其以离间君臣!腐蚀朝纲!挑动内乱!引狼入室为手段!意在断我华夏龙脉!毁我万世基业!”
谢长歌声音带着一丝庄重,“贫道师门传承千载,奉祖师爷‘护龙’之旨!守护我华夏气运!此番下山一为寻命格混沌可逆天改命之主,助其破劫而出!二为…… 阻那 ‘屠龙’之谋!护我华夏龙脉不绝!”
他话锋一转,指向西南,“跳出长安樊笼,乃必然之举!然公子之封地汉中虽富庶,实乃四战之地!北临关中!东接荆襄之地!西连陇右!南控巴蜀!看似根基之地,若无巴蜀作腹地,实则腹背受敌!易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他蘸酒在桌案上重重一点:“破局之机在西南!南中!”
“贫道观西南气运隐有血光之兆!南中爨氏,久居蛮荒桀骜不驯,与朝廷离心离德!今朝廷内忧外患,其必趁机作乱!此乃天赐良机于公子!”
“公子可主动请缨!率军平定南中!以平叛之功名正言顺坐镇西南!”
“南中,蛮荒之地,瘴疠横行,人烟稀少,看似贫瘠,实则有 三大优势!”
“1、远离中原旋涡!朝廷、诸王、各方势力皆视其为化外之地……不屑一顾!正可暗中积蓄、韬光养晦!”
“2、山川险峻!易守难攻!进,可控扼巴蜀!虎视河西走廊!退,可凭险据守!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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