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万里 第281章 怨念归邪影，绝路觅生机

体内怨念顺着暗红色身影的气息疯狂涌动，林惊尘只觉识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剑魂里的黑色丝线不再是缠裹，反倒像找到了归宿般，一个劲往体外钻，手臂上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渗出血丝，混着淡淡的黑气往外冒。他死死咬着牙，将残剑竖在身前，金灰二色的剑光勉强撑起一道屏障，可屏障刚触到身影散出的邪气，就“滋滋”响着冒起白烟，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护世剑残片……交出来……”身影又往前迈了两步，低沉的嘶吼里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威压，脚下的青草接触到邪气，瞬间枯黑腐烂，连带着周围的树木，都开始往下掉发黑的叶子。林惊尘往后退了半步，脚跟刚碰到一块石头，就听得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焚天门的追兵竟来得这么快，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喊“刀疤首领呢？别让林惊尘跑了！”

前有邪影堵路，后有追兵逼近，体内怨念又要失控，林惊尘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残剑上，竟被剑身上的怨念瞬间吸了进去，剑刃上的金芒更淡，灰芒却越来越盛，反倒与邪影的邪气有了几分呼应。他心里清楚，再这么耗下去，不用邪影动手，不用追兵合围，自己先会被怨念反噬，变成和邪化野狼一样的怪物。

“想拿残片，先过我这关！”林惊尘怒吼一声，强行催动体内仅存的净化之力，顺着手臂灌进残剑，剑身上的灰芒猛地一缩，金芒重新亮起，他挥剑朝着邪影的胸口刺去——这一剑没指望能伤到对方，只求能逼退片刻，寻个脱身的缝隙。

可邪影竟不闪不避，任由剑尖逼近胸口，就在金芒即将触到邪气的瞬间，它突然抬起右手，暗红色的邪气在掌心凝聚成一只利爪，轻轻一握，就将剑刃牢牢攥在手里。“叮”的一声脆响，残剑竟被邪气冻住般，再也往前递不动半分，林惊尘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刃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流，连握剑的手都开始发麻。

“怨念……本就是邪道……你偏要以净化之力压制……可笑……”邪影盯着残剑，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被贪婪取代，它微微用力，残剑上的金芒瞬间被邪气吞噬，只剩下灰芒还在顽强闪烁，“交出残片……我让你……成为我的麾下……不被怨念反噬……”

林惊尘猛地抽剑，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反倒被邪影的力量带着往前踉跄了两步，离那股刺鼻的邪气更近了。识海里的怨念越发躁动，黑色丝线已经钻出了识海，顺着经脉往手臂上爬，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黑气流动的痕迹，他的视线开始发花，耳边除了邪影的嘶吼和追兵的脚步声，还多了无数细碎的怨念低语，像是在劝他“交出残片”“归顺邪影”。

“做梦！”林惊尘咬着舌尖，借着疼痛勉强保持清醒，他突然想起苏慕言之前教过他的“借力打力”之法，索性不再抽剑，反而顺着邪影的力量往前一送，同时左脚猛地一绊，身体顺势往旁边一倒，手中的残剑也跟着偏了方向，堪堪从邪影的腋下滑过，总算挣脱了对方的掌控。

可这一倒也让他露了破绽，邪影反应极快，左手的邪气利爪瞬间朝着他的后背抓来，林惊尘能感觉到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他来不及起身，只能猛地翻滚到一旁，利爪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邪液瞬间渗进伤口，识海里的怨念“嗡”的一声，竟直接冲破了醒神草残留的清凉气息，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

“啊！”林惊尘捂着肩膀的伤口，疼得浑身发抖，视线彻底被黑气笼罩，只剩下邪影那道暗红色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若再不想办法，要么被怨念吞了，要么被邪影抓去，到时候不仅自己没命，天机长老他们也会因为等他而暴露。

就在这时，他的手摸到了怀中父亲留下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剑纹接触到他的鲜血，竟微微发烫，一道微弱的金色纹路从剑纹上蔓延开来，顺着他的手指往经脉里钻。这道金纹很细，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和父亲临走前摸他头时的气息一模一样。林惊尘心里一动，猛地想起第7章时，天机长老说过，这令牌是“护世剑”的寻踪令，不仅能指引残片的位置，或许还藏着其他玄机。

“令牌……爹……救我！”林惊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青铜令牌按在肩膀的伤口上，令牌一接触到邪液，瞬间爆发出比之前玉佩碎片更强的金光，金光顺着伤口往里钻，竟直接将渗进体内的邪液逼了出来，识海里躁动的怨念也被金光压制住，黑色丝线重新缩回剑魂，不再挣扎。

邪影见金光爆发，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忌惮，却又舍不得放弃残剑，死死盯着林惊尘手中的令牌：“玄天令……你竟有玄天令……”它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怀念，“当年……林啸天就是拿着这令牌……坏了教主的好事……今日……我要拿回来！”

林啸天？邪影竟认识父亲！林惊尘心里又惊又喜，刚想追问父亲的过往，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林间，为首的是个穿紫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焚天门的银质腰牌——看腰牌的样式，竟是焚天门的分舵主，比之前的刀疤脸高了两个等级。

“林惊尘，你杀了我麾下的暗哨，还敢在此逗留！”紫袍分舵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刀疤脸的尸体，又看到林惊尘身边的邪影，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这位大人，此子是教主点名要抓的人，还请大人让开，待我将他带回总舵，教主必有重谢！”

邪影却理都没理紫袍分舵主，眼睛依旧盯着林惊尘手中的玄天令，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玄天令……残片……都给我……”它再次往前迈了一步，身上的邪气更盛，这次的邪气不再是散向四周，而是朝着林惊尘一人汇聚，显然是打算先解决林惊尘，再对付身后的焚天门弟子。

紫袍分舵主见邪影不给面子，脸色沉了下来，却又不敢得罪对方——他早就听说，总舵里藏着一位“邪使大人”，力量远超长老，身上常年被邪气包裹，想来就是眼前这道身影。他只能挥手示意身后的弟子：“都给我围住！别让林惊尘跑了，等邪使大人拿下他，咱们再上前！”

三十多名焚天门弟子立刻散开，拿着刀和邪器，将林惊尘和邪影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只留下林惊尘身后的一处陡坡——那陡坡下面是黑风岭的深沟，沟里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还有不少邪化的毒虫，若是跳下去，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毒虫咬伤。

前有邪影，后有深沟，左右有焚天门弟子合围，林惊尘彻底陷入了绝路。他握着残剑和玄天令，感受着体内金光的支撑，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么跳陡坡博一线生机，要么和邪影、焚天门弟子硬拼，可硬拼的话，自己撑不了半柱香，还会被邪影夺走残片和玄天令。

“邪影，你认识我爹林啸天，那你告诉我，我爹当年为何要躲去青萍镇？”林惊尘故意拖延时间，眼睛却在观察陡坡的情况，他看到陡坡中间有一棵歪脖子树，若是能落在树上，或许能避开灌木丛和毒虫。

邪影听到“林啸天”三个字，动作顿了顿，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林啸天……他……不想帮教主……铸造护世剑……他想毁了护世剑……”

“毁了护世剑？”林惊尘愣住了——之前天机长老说，护世剑是守护江湖的神器，父亲为何要毁了它？难道秘宝的真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没错……护世剑……根本不是护世的……是教主用来……掌控江湖的工具……”邪影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像是在回忆痛苦的过往，“当年……我就是被教主用护世剑的怨念……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林啸天想毁剑救我……却没能成功……”

这话一出，不仅林惊尘愣住了，连旁边的紫袍分舵主都变了脸色——他在焚天门待了十年，从未听说过护世剑是掌控江湖的工具，更不知道邪使大人的过往竟和林啸天有关。

林惊尘趁机往后退了半步，离陡坡更近了些，他看着邪影，又看了看围上来的焚天门弟子，心里有了主意：“邪影，既然你恨焚天教主，恨护世剑被用来作恶，为何还要帮他抢残片？你若放我走，我日后定能找到完整的护世剑，帮你解除怨念，恢复原样！”

邪影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被“恢复原样”四个字刺激到了，身上的邪气瞬间暴涨：“恢复不了……我已经……成了怨念的容器……只有拿到完整的护世剑……吸收所有怨念……才能变得更强……才能杀了教主……”它突然朝着林惊尘扑来，利爪上的邪气凝聚成尖刺，直取林惊尘手中的玄天令。

林惊尘早有准备，见邪影扑来，立刻转身就往陡坡下跳。紫袍分舵主见状，大喊一声：“别让他跑了！快追！”几名焚天门弟子立刻跟着往下跳，却刚跳了一半，就被邪影挥出的邪气击中，瞬间被腐蚀成一堆白骨，掉进深沟里。

邪影盯着往下跳的林惊尘，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却又不敢轻易跳下陡坡——它的邪气虽强，却怕深沟里的“蚀邪藤”，那藤能吞噬邪气，若是被缠住，就算是它也会受伤。它只能站在陡坡边，嘶吼着将利爪插进地里，邪气顺着地面往深沟里蔓延，想要将林惊尘逼出来。

林惊尘在空中往下坠，耳边是风声和邪影的嘶吼，他死死盯着那棵歪脖子树，算准落点，在即将撞上树干的瞬间，猛地伸出左手，死死抓住树枝。树枝“咔嚓”一声弯了下去，带着他往旁边荡了一下，避开了大部分灌木丛，却还是有几根带刺的枝条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就在他以为自己暂时安全，想顺着树枝往下爬时，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剧痛——竟是一块被邪影邪气震松的石头，正朝着他的脑袋砸来。他想躲，却因为一只手抓着树枝，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头越来越近。

可就在石头即将砸到他的瞬间，深沟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笛声，笛声一响，深沟里的蚀邪藤竟突然动了起来，像一条条绿色的蛇，猛地往上窜，缠住了那块石头，将石头拖进灌木丛里，瞬间就被藤叶吞噬得没了踪影。

林惊尘愣住了——这笛声是谁吹的？为何蚀邪藤会听笛声的指挥？他刚想抬头寻找笛声的来源，就看到陡坡上的邪影突然变得无比愤怒，嘶吼着朝着深沟里喊道：“是你！你竟敢帮林惊尘！我饶不了你！”

紧接着，深沟里的笛声突然停了，一道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身影，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支竹笛，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盯着陡坡上的邪影，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墨邪，你忘了当年我娘是怎么救你的吗？如今你帮焚天门作恶，还想抓林惊尘，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墨邪？原来这邪影叫墨邪！林惊尘心里记下这个名字，又看着那名绿衣少女——她能指挥蚀邪藤，还认识墨邪，显然不是普通人，难道是忘忧谷的人？

墨邪听到“我娘”两个字，动作顿了顿，身上的邪气竟弱了几分，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青禾……我没忘……可我……身不由己……你快让开……别逼我……”

“我不会让开的！”绿衣少女青禾举起竹笛，再次吹了起来，这次的笛声比之前更急，深沟里的蚀邪藤再次动了起来，顺着陡坡往上爬，朝着墨邪的方向蔓延，“墨邪，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用蚀邪藤废了你的邪气，让你再也不能作恶！”

墨邪看着往上爬的蚀邪藤，脸上满是挣扎，却还是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蚀邪藤的攻击。紫袍分舵主见墨邪不敢动手，又怕林惊尘趁机跑了，只能咬牙挥手：“弟子们，跟我下去抓林惊尘！小心那藤！”说完，他就带着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顺着陡坡往下爬，避开蚀邪藤的方向，朝着林惊尘所在的歪脖子树靠近。

林惊尘看着越来越近的焚天门弟子，又看了看正在和墨邪对峙的青禾，心里清楚，青禾的蚀邪藤虽能牵制墨邪，却护不住自己，若是被紫袍分舵主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他刚想顺着树枝往下爬，去和青禾汇合，却突然感觉到手中的残剑猛地一烫，剑身上的灰芒再次亮起，竟和深沟深处的某样东西产生了呼应，一股比墨邪更淡，却更精纯的怨念气息，正从深沟底部传来。

这深沟底部，难道还藏着护世剑的残片？还是说，藏着其他与怨念有关的秘密？林惊尘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就看到紫袍分舵主已经爬到了离他只有三丈远的地方，手中的刀正朝着树枝砍来，嘴里还喊着：“林惊尘，你跑不了了！”

树枝“咔嚓”一声，被刀砍中，断了大半，林惊尘抓着树枝的手一滑，身体再次往下坠。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又看了看深沟底部那道隐约闪烁的灰芒，心里做了个决定——与其被紫袍分舵主抓住，不如往深沟底部去，看看那道灰芒到底是什么。

可就在他即将坠向深沟底部时，耳边突然传来青禾的惊呼声：“别下去！深沟底部有‘怨念漩涡’，会被吞了的！”

怨念漩涡？林惊尘心里一惊，想改变方向，却已经来不及了，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朝着深沟底部的灰芒快速坠去。他能感觉到，那股怨念气息越来越强，识海里的剑魂再次躁动起来，而陡坡上的墨邪，也嘶吼着朝着深沟底部冲来，像是要和他争夺什么。

林惊尘看着越来越近的怨念漩涡，又看着追来的墨邪和焚天门弟子，手里紧紧攥着残剑和玄天令——他能避开怨念漩涡的吞噬吗？深沟底部的灰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青禾又会如何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