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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那一声“嗷”，跟平地里起了个惊雷似的。
整个综艺部，几十个脑袋，跟向日葵见了太阳一样，齐刷刷地扭了过来。
大伙儿瞅着这几个抱在一起又蹦又跳，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年轻人，眼神里全是莫名其妙。
这是干啥呢？疯了？
陈默被张鹏这熊抱勒得差点背过气去，心里头直骂娘。
我操，大哥你轻点，我这小身板可不禁你这么折腾。你是高兴了，我这要是英年早逝，你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才华横溢、英俊潇明、风流倜傥的导演去？
他好不容易从张鹏的胳膊底下挣脱出来，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t恤，看着林薇和刘洋那两张涨红的脸，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都冷静点。”
可没人听他的。
这仨人，激动劲儿还没过去呢。
刘洋一把搂住陈默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跟说情报似的：“导儿！你是我亲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林薇在旁边，俩眼圈都红了，看着陈默，一个劲儿地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陈导……你……你太厉害了。”
第二天，综艺部的公告栏上，多了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
【《奔跑吧！弟兄》项目组招聘启事】
简简单单几个字，底下是招募编剧、摄像、后期、场务若干。
可这玩意儿，跟贴在电线杆子上的老中医广告似的，问的人多，信的人少。
几个老编导端着茶杯路过，拿眼角瞥了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华夏跑团》？这破船还没沉呢？又招水手送死来了？”
“可不是嘛，听说换了个实习生当船长，这不胡闹嘛。”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跟着瞎折腾。”
一上午，来陈默这间临时办公室问的，全是些跟陈默差不多的年轻人。
要么是刚来台里，还没被现实磨平棱角的实习生；要么就是从别的项目组被淘汰下来，没地方去的。
一个个脸上，都写着“迷茫”和“死马当活马医”。
陈默也不嫌弃，来一个，他跟人聊两句，觉得还行的，就让刘洋记下名字。
他心里头门儿清。
现在这节骨眼，指望那些功成名就的老油条过来帮你，那是做梦。
人家凭什么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跟你上这艘八字还没一撇的贼船？
能来的，都是些没得选的。
可没得选的人，才肯跟你玩命。
正忙着呢，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剪辑师李姐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还是那副谁都欠她钱的表情。
她扫了一眼屋里这群嫩得能掐出水的实习生，眉头皱了皱，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陈默身上。
“听说你这儿缺剪辑？”
陈默一抬头，乐了。
“缺啊，李姐。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
李姐没搭理他的恭维，自顾自地往下说：“上回那个游戏，我还没玩够。你这节目要是还这么拍，我来帮你剪。”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工资可不能给低了哦！”
屋里头那群来应聘的实习生，全傻了。
这可是李姐啊！台里剪辑室的“一把刀”，出了名的脾气臭、活儿好。
多少大导演请她都得看她脸色，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加入一个实习生的项目组？
陈默心里头，跟三伏天喝了冰汽水似的，那叫一个舒坦。
他知道，李姐这种人，你跟她谈钱，那是侮辱她。
她要的，是尊重，是能让她觉得有劲儿的东西。
“李姐，您要是肯来，剪辑组组长的位置就是您的。以后怎么剪，您说了算。”陈默站起来，说得斩钉截铁。
李姐嘴角动了动，没笑，但眼神明显缓和了不少。
“行。”她丢下一个字，转身走了。
那背影，叫一个干脆利落。
李姐这头刚走，壮哥那小山似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手里还拎着俩扳手。
他看见陈默，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陈导，我……我别的不会，就是有力气。我寻思着，你们这拍节目，总得有个人搬个设备、搭个架子吧？你看我……行不？”
陈默看着他，也笑了。
“行，怎么不行。我这儿正缺个现场执行。以后道具、场地、安全，这一摊子，就交给你了，壮哥。”
壮哥一听，乐得嘴都合不拢，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放心吧陈导，保证给你办妥当！”
一连几天，来投奔陈默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还有一个叫王萌的姑娘，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
她找到陈默，小声说：“陈导，我以前在《华夏跑团》的策划组待过。”
陈默哦了一声，有点意外。
“后来……被赵凯给挤兑走了。”王萌的眼睛有点红，“他那个人，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我们之前提过好几个户外游戏的点子，都被他给压下来了。他说那些点子太冒险，没明星愿意玩。其实，我觉着他就是怕项目万一成了，功劳不是他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陈默。
“这都是我们以前的方案，还有赵凯毙掉我们方案的理由。我知道哪些坑他肯定还会让新节目去踩。我……我想帮你。”
陈默翻开那个本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心里头叹了口气。
这赵凯，不是蠢，是纯粹的坏。
“行。你跟着林薇，以后你们俩就是我们项目的笔杆子，脑子。”陈默合上本子，看着王萌，“以前受的委屈，咱们用作品，一点一点地找回来。”
王萌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人，就这么一点点地凑齐了。
张鹏也找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青涩，但眼神里全是光的半大小子。
“陈导，这是我学校的几个学弟。技术糙了点，但体力好，能扛着机器跑一天不带喘的。咱们这节目，嘉宾加mc，乌泱泱一堆人，没个十几台机器跟不住。让他们先当助理，我带着，不出俩月，保证个个都是好手。”
陈默看着那几个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学弟，批了条子：“去，找刘洋批钱，给他们买几台入门的设备。别怕花钱，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这么着，一个全新的《奔跑吧！弟兄》项目组，就算是把草台班子给搭起来了。
第一次全体开会，陈默他们那间临时办公室，硬是给挤得满满当当。
策划组的林薇和王萌，摄像组的张鹏和他那帮学弟，剪辑组的李姐，后勤组的刘洋，还有现场执行壮哥。
十几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技术宅，有笔杆子，有地头蛇，还有大力士。
刘洋看着这屋里的人，嘿嘿一笑：“导儿，您瞧瞧咱们这队伍，活脱脱就是卧龙凤雏凑一窝了啊！”
屋里的人全笑了。
那笑声，把之前那种紧张又有点迷茫的气氛，一下子就给冲散了。
陈默看着这群人，这群被主流抛弃、不被看好，却又都憋着一股劲儿的“散兵游勇”，心里头莫名有点发热。
他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挺热闹啊。”
赵凯背着手，慢悠悠地从门口路过，那眼神，跟巡视菜市场的城管似的。
他看着屋里这群人，故意把声音提得老高：“某些人啊，就是喜欢捡破烂。凑了这么一堆歪瓜裂枣，就想跟我抢资源？做梦去吧。我那新项目，台里批了八百万，请的都是一线大咖。你们呢？呵呵。”
他那声“呵呵”，跟刀子似的。
屋里刚起来的热乎气儿，瞬间就冷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陈默。
陈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赵凯那脚步声走远了，他才抬起头，扫了一眼自己这帮刚收编的兵，平静地说：
“都听见了？”
没人说话。
“他说我们是歪瓜裂枣，是捡破烂的。”陈默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他说得没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咱们这儿，有项目被砍的，有被人排挤的，有干了半辈子杂活的，还有刚出校门啥都不懂的。咱们就是一群没人心疼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所以，咱们想吃糖，就得自己挣。想穿新衣服，就得自己缝。想不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废物，就得自己把这口气争回来！”
他一拍桌子。
“我不管他什么一线大咖，不管他什么八百万。咱们就用手里的这点东西，拍出一个比他牛逼一百倍的节目来！”
“到时候，用收视率，狠狠地抽他的脸！”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屋里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
那股子气，又回来了。
而且，比刚才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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