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时沅喜复习完功课,觉得口渴,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去厨房倒水。
经过舅舅舅妈房间门口时,她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谈话声。
“今天又没卖出去多少,天气冷了,晚上根本没人出来。”
这是舅妈闫丽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
“没办法,季节性生意就是这样。”
舅舅代献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十月底了,天越来越冷,生意只会更差。”
“思阳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说他在课堂上睡觉。还不是因为这破房子隔音差,晚上外面吵得他睡不好!孩子马上要中考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闫丽霞的语气带着焦虑和不满。
代献民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换房子哪那么容易?钱呢?”
“钱钱钱!就知道说没钱!”
闫丽霞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姐的闺女在我们家吃住这么多年,学费生活费哪样不是我们出?她那个妈倒好,自己跟人跑了,把孩子丢给我们!我们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时沅喜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水差点洒出来。
她咬紧嘴唇,心里一阵刺痛。
她知道舅妈说的是事实。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父亲两年前时因意外去世,留下她一个人。是舅舅外婆收留了她,把她养大。
“你小声点!别让孩子听见!”代献民压低声音劝阻道。
“听见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闫丽霞不依不饶,“她现在上高二了,开销更大!学校又要买新校服了吧?新款秋冬装,听说一套要好几百!月底就要交钱了吧?她去年的校服还能穿吗?还不是得买新的!这些不都是钱?”
时沅喜的心沉了下去。
学校确实通知了月底前要交钱换新款秋冬校服,一套三百八十元。
她去年的校服已经有些短了,但她一直没敢跟舅舅舅妈提这件事。
她知道家里经济紧张,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代献民的声音充满无奈,“沅喜也是没办法,我们总不能不管她吧?校服的钱我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烧烤摊生意这么差,哪来的钱?我看你就是心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闫丽霞抱怨着,但声音也低了下去。
时沅喜不敢再听下去,端着水杯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砰砰直跳。舅妈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舅舅舅妈养她不容易,她也一直很感激他们。
但每次听到舅妈用这种语气提起她,她还是会觉得很难过,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负担。
她走到床边坐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疼爱自己的外婆,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安慰。
但现实的压力还是让她感到窒息。校服的钱怎么办?她真的不想开口。
她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寄人篱下的生活就是这样,她必须学会忍耐和懂事。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努力学习,将来一定要改变现状。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也许也许会有转机呢?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宜京市的街道上。
时沅喜和外婆道别后,手里拿着外婆硬塞给她的一杯热牛奶,快步走向公交车站。
秋日的早晨带着一丝凉意,空气清新。
她登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口喝着牛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和匆匆赶路的行人。
公交车在学校附近的车站停下。
时沅喜跳下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向学校。
她低着头,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还在想着校服钱的事情。
快到校门口时,一双温热的手突然从后面蒙住了她的眼睛。
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时沅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哎呀,别闹了!乐缇!”
“不对不对!再猜!”
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意。
时沅喜故意说:“再不放开,中午请你吃胡萝卜!”
话音刚落,捂着她眼睛的手立刻松开了。
李乐缇跳到她面前,夸张地拍着胸口:“哇!你好狠毒!居然用胡萝卜威胁我!”
时沅喜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李乐缇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嘻嘻!走啦走啦!快迟到了!”
李乐缇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朝校门走去。
校门口熙熙攘攘,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进校园,充满了活力。
校门另一侧,池景析和祁逍也正慢悠悠地走向学校。
池景析斜挎着书包,身形高挑挺拔,他揉着还有些朦胧的眼睛,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慵懒。
祁逍则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两人边走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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