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听见那声“老东西,站住!”时,拐杖差点脱手。他没回头,手指先扣紧了石柱边缘,指节发白。袖子里的黄沙还剩一小撮,系统界面安静得像死机。
猪头妖晃着酒壶走近,鼻孔一张一缩,像是在闻什么腐烂的东西。他盯着赵昊刚才撒沙的地方,地上金光已经散了,只留点灰白痕迹。
“你这沙子,有股子凡人气。”猪头妖眯眼,“土地公用的香灰,哪会是这颜色?”
赵昊咳嗽两声,嗓音压得更低:“日精砂,曝晒九日,专克阴煞。你若不懂,别乱碰。”
“少扯淡。”猪头妖伸手就抓他袖口,“让我看看你兜里藏的是不是毒粉!”
赵昊后背一紧。要是被摸到皮肤,这具伪装躯体的温度和脉搏都不对劲,立马穿帮。
就在猪头妖的手快要碰到布料时,他脚步猛地一僵,整个人像撞了墙,往前冲的势头硬生生停住。他皱眉,左右张望,却没发现异常。
唐果躲在北侧岩缝,嘴唇微动,指尖抵着麦克风外壳。她刚念完“止步”,额头已经沁出汗珠。言灵术用一次耗一次力气,再用就得喘。
高崖上,洛璃蹲在凸石后,尾巴绷成一条线。她看准时机,尾巴尖一甩,勾住垂下的藤蔓,轻轻一拽。
“咚——”
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像是钟乳石被风吹动,又像远处传来的钟声,在岩壁间来回震荡。
赵昊立刻抬头,拄着拐杖站直了些,声音陡然拔高:“天庭感应已通,净坛之仪不可亵渎!尔等凡妖,退下!”
他故意把“凡妖”两个字咬重,语气带着警告。
周围几个小妖本来在嗑瓜子,听见钟声都愣了。一个瘦猴妖直接把手里的瓜子壳掉了,抬头看天。
“真……真有回应?”他小声问同伴。
“刚才那声,听着像庙里的引魂钟……”
猪头妖脸色变了变。他不信鬼神,但怕惹麻烦。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万一真惊动了上面,倒霉的是他自己。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你一个人净坛?规矩不是要三牲献礼吗?”
赵昊低头咳了两声,装出疲惫的样子:“祭坛血秽太重,天庭特许简化仪轨,由我独行净坛,以免更多生灵沾染煞气……这事,青狮大人已经准了。”
他说完,悄悄把拐杖在地上划了一下,正好对准之前记下的禁制坐标。系统角落闪了道绿光:【谎言匹配度78%,判定为“合理虚构”,不触发惩罚】。
他心里松了口气。
猪头妖哼了一声,还是不太信,但也不好再逼。他拎着酒壶转身走人,边走边嘟囔:“老头邪门得很,待会告诉巡山队长留意。”
赵昊没动,直到他走远才缓缓放下拐杖。他靠在石柱上,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间,差一点就翻车。
脑子里响起唐果的声音:“哥哥,撑住啊,我快没电了。”
这是言灵术的“通心”还在连着,但信号断断续续。
“收到。”赵昊用意念回了一句,“别硬撑,保存体力。”
洛璃那边没说话,但他知道她在。刚才那声钟响,除了她没人能做到那么准。
他继续拄着拐杖往前挪,动作更慢了。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膝盖打颤,视线也有点模糊。他得抓紧时间搞清楚主峰入口的守卫情况。
平台前方就是通往山腹的小路,两旁站着四个持戟妖兵,盔甲锃亮,腰间挂着铃铛,一看就是精锐。
赵昊假装巡视,绕着边缘走了一圈。他注意到每隔一刻钟就有小队进出汇报,门口还有个登记簿,由一个獐头妖负责记录。
他得想办法混进去。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一群小妖簇拥着一个牛头妖走来,那牛头妖手里捧着个木匣,神情严肃。
“让让!净坛法器来了!”他喊了一声。
赵昊耳朵一竖。法器?
他赶紧挪到路边,低头装作画符。眼角余光扫过去,那木匣上贴着符纸,隐约有红光渗出。
“这次是真家伙。”旁边一个妖兵低声说,“听说能连通天庭,主持仪式前必须开光。”
赵昊心里一动。如果他能接触到这个法器,说不定能在仪式上做点手脚。
他慢慢靠近登记台,咳嗽两声引起獐头妖注意。
“老夫需入内查验地脉,此物既已送达,可否让我先行开光?”
獐头妖抬头看他一眼:“你是哪位土地公?没见过。”
“城南三里坡的。”赵昊随口编,“奉命调派至此,协助净坛。”
獐头妖犹豫了一下,看向那牛头妖。牛头妖皱眉:“不行,大王说了,法器只能由指定神官开启。”
赵昊不急,继续道:“若不开光,法器无法感应天地,净坛无效。届时血煞反噬,你们担得起?”
这话戳中痛点。几个妖兵面面相觑。
“要不……让他试试?”一个妖兵小声建议,“反正也只是开个光,又不用他主持。”
牛头妖想了想,点头:“行,但只能在外院操作,不准进主殿。”
“可以。”赵昊答应得干脆。
他接过木匣,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符纸冰凉。他打开一道缝隙,里面是个青铜铃铛,铃舌上缠着红线,隐隐有灵气波动。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低阶通灵法器,可尝试注入外力干扰其频率】
赵昊眼睛一亮。这意味着他可以用“撒豆成兵”体验卡偷偷改动机能,让它在关键时刻失效或反向报警。
他抱着木匣走到外院空地,放下拐杖,双手捧铃,闭眼念咒。
嘴里说的是土地公的净坛口诀,实际上意念已经在催动体验卡。
【是否激活“撒豆成兵”能力,目标:干扰法器共鸣频率?】
“确认。”
一瞬间,他感觉体内有股热流窜过,随即消失。青铜铃铛表面闪过一丝极淡的金纹,转瞬即逝。
“开光完毕。”赵昊睁开眼,把铃铛交还,“半个时辰内可通天地,记得按时启用。”
牛头妖接过木匣,检查无误,点头致谢。
赵昊拄着拐杖离开,心里却在盘算。只要明天净坛仪式开始,这个铃铛一响,他就能用系统制造混乱,趁机潜入主殿查探童男童女的关押地点。
他走到平台边缘,靠着石柱休息。身体越来越虚,伪装快撑不住了。
脑子里又响起唐果的声音:“哥哥,洛璃说东崖有条暗道,通向主峰后方,等你信号就带你绕过去。”
“知道了。”赵昊回了一句,“先让我把这身皮演到底。”
他抬头看了看主峰方向,灯火通明,守卫森严。明天卯时换岗,是最好的机会。
他摸了摸袖子里剩下的黄沙,又看了眼拐杖底部刻的符纹。这些都是保命的底牌。
突然,他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钟响,而是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是某种阵法在启动。
系统弹窗:【检测到地下灵流异动,疑似血祭前置仪式正在准备】
赵昊眼神一凝。看来对方比他想的还要急。
他没动,只是把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算是给洛璃传递信号。
高崖上,洛璃收回尾巴,轻声说:“他敲了两下,意思是‘按计划’。第212章:狐尾助力:伪装进行时”
唐果靠在岩壁上,擦了擦汗:“希望这破麦克风别在这时候没电。”
赵昊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灯火,手指慢慢收紧。
下一秒,他忽然察觉有人在看他。
转头一看,平台另一端,一个独眼狼妖正站在阴影里,手里骷髅铃铛静悄悄的,没有晃动。
他对上了赵昊的视线,没说话,只是站着。